冰冷的银行卡边缘硌着掌心,像一块被冻硬的墓碑。柳子卿的手指收紧,那点坚硬的触感便深深嵌入皮肉,带来一丝清醒的痛楚。
五百万。
柳如烟的助理递过来时,脸上带着一种公式化的、近乎怜悯的平静,仿佛在移交一件不值一提的遗物。柳如烟本人站在几步开外,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京都永不熄灭的璀璨灯火,映得她挺直的背影如同一尊冰冷的剪影,隔绝了所有的光与热。她没回头,只是肩膀线条绷得死紧,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姬先生,这是柳总交代的。密码是您离开的日期。”助理的声音平淡无波。
姬子卿扯了扯嘴角,一个算不上笑的弧度。离开的日期?多讽刺。这串数字将成为他五年替身生涯的最后墓志铭。他没看那张卡,直接揣进了旧夹克的内兜。布料摩擦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在过分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替我谢谢柳总。”他的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听不出丝毫涟漪。
助理似乎有些意外他的干脆,但也只是微微颔首:“后续财产分割和离婚手续,律师会联系您。”
姬子卿点点头,不再言语。他的行李很简单,一个半旧的黑色旅行包,装着他五年前来到这个“家”时的全部家当,以及这五年里,他真正属于自己的、为数不多的几件东西——几本翻得卷了边的历史军事书,一台配置普通但被他优化到极致的笔记本电脑,一个从夜市淘来的紫砂小茶壶。拎起包,轻飘飘的,和他此刻的心一样,空落落,却又诡异的轻松。
他走向门口,没有再看那个背影一眼。只是在握住冰冷的金属门把时,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身后,一股无形的张力弥漫开来,空气仿佛凝固了。他能感觉到一道目光,带着千钧的重量,死死地钉在他的背上,灼热,复杂,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或许是解脱,或许是愧疚,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强行压下的挽留?
柳如烟依旧没有转身,也没有开口。只有她捏紧的拳头,骨节在窗外的霓虹映照下,泛出青白的颜色。
千言万语,终究化作了死寂。
姬子卿心中那点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的期待,彻底熄灭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深处涌上的、带着铁锈味的酸涩,拉开了门。
“保重。”身后,终于传来柳如烟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姬子卿没有回应。门在身后轻轻合拢,发出沉闷的“咔哒”一声,彻底隔绝了那个他生活了五年、扮演了五年的“家”,也隔绝了那个名叫柳如烟的女人。
走廊冰冷的光线打在他脸上。他闭上眼,片刻后睁开,眼底已是一片深潭般的平静,再无波澜。替身文学的套路?他太清楚了。再待下去,只会被卷入更狗血、更无脑的剧情旋涡,成为那些导演眼中绝佳的短剧素材——落魄替身前夫纠缠不休?
想想都令人作呕。
这个世界没有离婚冷静期,拿到离婚证的过程快得超乎想象。
绿色的硬壳小本子揣进口袋时,姬子卿甚至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就这样轻飘飘地被两张纸买断了。
他摸了摸夹克内兜那张坚硬冰冷的银行卡。五百万。一年一百万。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弧度。确实,这“工作”的时薪高得离谱,高到足以买断他五年的青春、情感,和一个丈夫的全部本分。
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五年朝夕相处,他看着她从商海沉浮中杀伐果断,也看着她深夜应酬归来醉眼迷蒙的脆弱。
他记得她胃痛时蜷缩在沙发里,是他默默递上温水和胃药;记得她拿下重要项目后,难得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拉着他去庆祝,虽然那庆祝最后往往变成她对着手机里萧山的旧照发呆;记得她偶尔心血来潮下厨,把厨房搞得一团糟后,是他收拾残局,端出能入口的饭菜……
他无形中,早已将她视为妻子。他恪守着一个丈夫所能做的一切:温柔体贴,包容忍让,在她需要时永远在场。他甚至……在日复一日的扮演中,在那些虚假的温柔面具下,滋生出了真实的、不该有的眷恋。
柳如烟漂亮,性感,身价上亿。她的三观在商场上也算得上正派,手段凌厉却不失底线。除了那深入骨髓、无可救药的恋爱脑……姬子卿曾无数次在心底苦笑。能娶到这样的女人,哪怕是作为替身,在外人看来,也是他姬子卿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吧?这“福气”,如今被他用五百万和一本离婚证,彻底斩断。
心口的位置,空了一块,冷飕飕地灌着风,带着钝痛。那是五年时光被生生剜去的空洞。
不想了。
姬子卿甩甩头,将那些翻涌的情绪强行压回心底最深的角落。他拦下一辆出租车,目的地:京都国际机场。
机票是早就订好的。经济舱。目的地:西南省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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