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门隔绝了水流声,也隔绝了王菲菲最后那句带着慌乱尾音的话语。
姬子卿站在冰冷的花洒下,水流冲刷着身体,试图洗去宿醉的粘腻和那深入骨髓的酒精厌恶感,更试图冲刷掉内心那团巨大的尴尬与困惑。
她走了。
就这么急匆匆地走了。
那句“昨晚太折腾了”
像一团迷雾,悬在心头。
那暧昧的玩笑,那狡黠的眼神,还有自己醒来时的赤裸……一切线索都指向一个他极力想否认却又无法完全排除的可能。
“我这是……被人睡完就跑?不想负责?”这个念头荒谬又带着点屈辱地冒出来,让他烦躁地抹了把脸上的水珠。
他姬子卿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别人“负责”的地步了?
可昨晚的记忆偏偏是一片彻底的空白,这种失控感和未知感,比宿醉本身更让他难受。
他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充满了混乱和暧昧气息的空间。
洗漱完毕,换上王菲菲放在门口椅子上那套崭新的衣服竟然意外的合身,这让他心里又是一阵异样,他开始收拾自己寥寥无几的行李。
动作干净利落,仿佛要抹去在这里停留过的所有痕迹。
订了最早一班飞往西南省城的航班,再转乘大巴,最后坐上熟悉的城乡小巴。
窗外的景色从都市的钢筋森林,逐渐变成起伏的山峦、翠绿的田野和点缀其间的村落。
熟悉的、带着泥土和植物清香的空气,透过车窗缝隙钻进来,让他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弛下来。
小巴车在谷景镇有些坑洼的街道上颠簸着停下。
姬子卿拖着行李箱下车,深吸了一口家乡小镇那混杂着烟火气、泥土味和淡淡牲畜气息的空气,胸腔里最后一丝属于京都的压抑被彻底涤荡。
他没有停留,熟门熟路地拐进一条青石板铺就的、两旁爬满青苔的院子。
行李箱的滚轮在凹凸不平的石板上发出咕噜噜的声响,惊起了几只路边觅食的土鸡。
巷子尽头,豁然开朗,一栋带着明显岁月痕迹的老屋静静伫立在一片小菜园和几棵枝繁叶茂的老梨树后。
没有奢华的别墅,没有精致的庭院。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熟悉的景象扑面而来。
小院不大,地面是夯实的水泥地,打扫得干净。
左边是一小片生机勃勃的菜畦,翠绿的青菜、攀爬的豆角藤蔓;右边搭着一个简陋的葡萄架,藤蔓缠绕,投下斑驳的光影。
墙角堆着些农具,一口老水井盖着青石板。
正对着院门的是两间瓦房,白墙灰瓦,瓦楞间长着几丛顽强的瓦松,还一个浴室没完工。
这里不如京都柳如烟那座坐拥私人花园、恒温酒窖、佣人成群的豪华别墅的万分之一。
但这里,是他的根。
是他灵魂深处唯一的归属和港湾。
姬子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混合着泥土、青草、阳光和淡淡柴火味的熟悉气息,瞬间充盈了四肢百骸,驱散了所有旅途的疲惫和心中的烦闷。
他放下行李箱,走到水井边,拿起旁边的葫芦瓢,舀起半瓢清凉的井水,仰头灌下。
甘冽的井水滑过干渴的喉咙,带来一种透彻心脾的清凉和踏实。
他推开堂屋那扇同样吱呀作响的木门。屋内陈设简单甚至有些简陋,木桌木椅,墙边一个老旧的碗柜,靠墙放着一张同样上了年纪的竹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旧木头和阳光的味道。
一切都很旧,但一切都带着生活的温度和他熟悉的印记。
他脱下那身昂贵却陌生的新衣服,换上放在床头柜里洗得发白、却无比舒适的旧汗衫和宽松的粗布裤子。
赤脚踩在微凉的地上,感受着那份与大地最直接的连接。
他给自己泡了一大搪瓷缸子本地山产的粗茶,坐在屋檐下的小竹椅上。
看着院子里啄食的鸡,听着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和孩童的嬉闹,捧着温热的茶缸,感受着微苦回甘的滋味在舌尖蔓延,他才感觉自己真正活了过来,那颗在京都喧嚣和酒精酷刑中备受煎熬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另一边,京都,柳如烟的别墅。
与姬子卿乡村小院的宁静祥和截然相反,这座坐落在顶级地段的奢华别墅,此刻却弥漫着一种冰冷而颓败的气息。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阳光明媚,却丝毫照不进厚重的丝绒窗帘遮蔽的客厅。
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散落着几个空了的红酒瓶和高脚杯,深红色的酒渍如同干涸的血迹,在浅色的地毯上格外刺眼。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酒气和一种……绝望的、腐朽的味道。
柳如烟蜷缩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一角。
曾经叱咤风云、容光焕发的女总裁,此刻却像一朵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名贵玫瑰,彻底凋零。
她穿着一件皱巴巴的丝质睡袍,长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下巴尖削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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