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互联网发展中心主办的高端论坛在杭城落下帷幕。
与会者从严肃的会议厅鱼贯而出，不少人选择在酒店富丽堂皇的大堂吧稍作停留，继续着未尽的话题，或是进行着非正式的社交。
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却不刺眼的光芒，将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映照得如同平静的湖面，低沉的爵士乐与咖啡机运作的嗡鸣交织，营造出一种松弛而又略带矜持的氛围。
姬子卿婉拒了几位学者移步深谈的邀请，他习惯性地走向一处相对僻静、靠近巨大落地窗的角落，准备稍作停顿便返回房间。
窗外，杭城的夜景初上，霓虹勾勒出远山的轮廓，与西湖的静谧仅一街之隔，却已是两个世界。
他需要从密集的思想碰撞中抽离，让过度处理信息的头脑恢复绝对的清明。
然而，他的独处时光并未持续多久。
“姬先生。”一个熟悉的女声自身侧响起，音调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显突兀，又足以让他清晰听见。
姬子卿缓缓转身。李寒霜站在那里，与他保持着约莫一米的社交距离。
她换下了一整日征战论坛的干练西装，穿着一身质感极佳的珍珠灰色羊绒连衣裙，线条简洁，却完美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
颈间一枚设计简约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偶尔闪烁，与她耳垂上点缀的同系列耳钉遥相呼应。
她的妆容比白天更为精致，唇色是温柔的豆沙粉，刻意弱化了平日的攻击性，眉眼间却依旧藏不住那份属于上位者的锐利与深度。
“李总。”姬子卿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目光平静无波，等待着她的下文。他以为她是为了“谷景”品牌与西湖文化结合的具体方案而来。
李寒霜没有立刻切入主题。
她向前迈了半步，这个距离稍稍拉近，但仍处于礼貌范围之内。
她的目光落在姬子卿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试图穿透他冰冷外壳的探究。
“今天的议题很烧脑，连我在下面听着，都觉得信息量巨大。”她端起服务生刚刚送来的、她提前点好的两杯纯净水，将其中一杯自然地递向姬子卿，动作流畅，仿佛只是顺手之举。
“尤其是你最后关于‘技术伦理前置’的阐述，观点非常独到。”
姬子卿看了一眼那杯水，没有接，只是淡淡道：“李总过誉。”他的疏离感如同实质的屏障。
李寒霜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将自己那杯水轻轻放在身旁的小圆桌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杯壁。她倚靠在桌沿，姿态看似放松，脊背却绷得笔直。
“其实，”她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仿佛分享秘密般的亲近感，“我注意到，你似乎对京都……或者说，对那个圈子的氛围，有些……疏离？”她小心翼翼地选择着词汇，目光紧紧锁住姬子卿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姬子卿的眼神几不可察地冷了一分。他不喜欢这种带有窥探性质的对话。
李寒霜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气息的细微变化，心中既紧张又有一丝病态的兴奋。
她感觉自己正在触碰他坚冰之下的某些东西。
她想起调查中那些关于柳如烟——那个拥有过他、却愚蠢地将他弃如敝履的女人的碎片信息，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有对姬子卿曾经遭遇的心痛，尽管他强大到似乎不需要，更有对柳如烟那种女人的鄙夷和不平。
她微微倾身，声音放得更轻，几乎带着气音，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是因为……柳如烟吗？她……她带给您的那些不愉快，让您对那里的一切都感到厌倦了，是吗？”她试图用共情来拉近距离，用提及共同的“敌人”来建立脆弱的同盟感。
姬子卿的眉头终于蹙起，虽然幅度极小，但在他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已算是明显的情绪波动。
他的下颌线似乎绷紧了些许。“李总，”他的声音比刚才更沉，带着明确的驱离意味，“我的个人好恶，与我们的合作无关。”
这冰冷的拒绝像一盆冷水，浇在李寒霜试图点燃的火苗上。
但同时，一种更强烈的、混杂着嫉妒、不甘和某种被压抑已久的渴望，如同岩浆般在她胸腔里翻涌。
凭什么？
凭什么柳如烟留下的阴影，要成为阻隔她靠近的壁垒？
凭什么她李寒霜，处处比柳如烟优秀，却连得到他一个正眼都如此艰难？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掠过姬子卿身后不远处一面装饰性的巨大琉璃屏风，光滑的表面隐约映出他们两人站立的身影。
一个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她的理智。
几乎是下意识的，或者说，是长期压抑的情感与精于算计的本能共同驱使下的行动——她忽然上前一步，极快地伸出右手，挽住了姬子卿的左臂！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却又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僵硬。
与此同时，她一直握在左手的手机，屏幕早已悄然解锁，摄像头被她以极其巧妙的角度迅速抬起——“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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