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的光芒从堡垒顶部流淌出来,照亮了飞舞的尘埃和地上斑驳的暗红血迹——那是陈轩的血,也混杂着怪物的污浊。
陈轩背靠着冰冷刺骨的闸门滑坐在地,右掌的伤口在苏瑶神奇的治愈之力下已然结痂,但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酸痛。
他大口喘息着,胸腔里像是塞了一团灼热的棉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和尘土的味道。
劫后余生的庆幸与父母惨死的悲痛激烈地撕扯着他的神经,让他的大脑一片混乱。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几步之外蜷缩着的少女身上。
“神农氏...医者...”陈轩低声呢喃着苏瑶昏迷前的话语,眼神复杂。
这个素昧平生的女孩,为了救他,付出了头发尽白的代价。这份沉重的恩情,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
“嘤…哼…”一声带着明显不满和强忍疲惫的呜咽响起。
陈轩循声望去,只见莲台中央的玄枢,正努力想摆出威严的匍匐姿态,小脑袋却因脱力微微耷拉着。
它似乎想挺起小胸脯,却只能软软地趴在温润的白玉莲台上。
“哼!凡人,扰吾清眠…”一个努力想显得低沉、威严,却依旧难掩稚嫩奶气的意念,生硬地传入陈轩脑海,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陈轩一愣,随即明白这“凡人”指的是自己。他看着小家伙强撑的模样,心中那根紧绷的弦莫名松了一丝,甚至有点想笑。
他集中精神,尝试将温和的意念传递过去:“玄枢?你醒了?感觉如何?”
小麒麟(玄枢)猛地抬起小脑袋,努力瞪大眼睛,想做出睥睨的姿态:“吾之名讳…岂是汝可…随意呼唤?嗯?”它的小鼻子还故意哼了一声,可惜声音毫无威慑力。
但当它感受到陈轩掌心烙印传来的、与堡垒本源同源的温暖波动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和困惑,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一点:“念在汝身负守护之契,唤醒吾之沉眠,暂且…允汝呼唤。”
它的小爪子无意识地在莲台上挠了挠,努力维持着高冷:“然!此身此堡灵枢枯竭,本源亏空,亟需天地菁华、灵脉精粹,速速寻来!”
意念里充满了“我很饿我很虚弱但你必须立刻给我弄来好吃的”的傲娇命令,偏偏用词古奥老气。
陈轩忍着笑意,正色道:“玄枢,你说的天地菁华,是指灵气之类的能量?堡垒现在能动吗?我们需要离开这里,去一个叫千岛湖的地方寻找资源和线索。”
“动?”玄枢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努力想嗤笑一声,结果只发出类似打嗝的“啾”声,它立刻尴尬地用小爪子捂住嘴。
随即强作镇定,昂起小脑袋:“哼!九宸玄枢,瞬息万里,挪移乾坤皆不在话下!然虎落平阳…”
它的小尾巴无精打采地扫了扫莲台,“灵枢蒙尘,尚需温养,待本座恢复万分之一威能…”
它顿了顿,似乎觉得“万分之一”有点丢面子,又赶紧补充:“弹指间便可移山填海!当下,汝既为守护者,当戮力寻源,供养神器!”一副“你赶紧去打工养家”的小主人派头。
陈轩点点头:“好好好,你先尽力吸收恢复。能看到去千岛湖的路吗?还有,外面现在安全吗?”
玄枢似乎对陈轩的态度很满意,小爪子按在莲台灵纹上,闭眼凝神。
这一次,它努力模仿着记忆里那种高深莫测的施法姿态,小脸绷得紧紧的。
莲台灵纹流淌微光,星光画卷再次展开,显现出通往千岛湖的路径。
“区区凡俗路径,尽在吾之洞察…”它传递意念,带着点小得意。
接着探查外部,小耳朵警惕地竖起:“哼…宵小之辈慑于吾威,已然退散!不足为虑!”
星光画卷显示远处山脊的几只鬣狗身影,被它说成了仓皇逃窜。
陈轩看着它努力装大人的样子,心中那点因末世而来的阴霾都被冲淡了些。
这时,轻微的嘤咛声传来。陈轩立刻回头,只见苏瑶长长的白色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清澈的眸子初时还有些迷茫,随即迅速聚焦,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四周,最后落在陈轩身上。看到自己身上盖着的陌生外套,她微微一怔。
“你醒了?”陈轩尽量放轻声音,走到她身边蹲下,“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瑶撑着冰冷的金属地面想坐起来,身体却晃了一下,脸上血色褪尽,显露出透支后的极度虚弱。
陈轩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触手一片冰凉。
“我...没事。只是灵能消耗过度,休息一下就好。”苏瑶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浓的疲惫。
她轻轻挣脱陈轩的搀扶,自己慢慢坐稳,目光落在陈轩已经愈合的右手掌上,又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雪白的长发,眼神黯淡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谢谢你...的衣服。”
“该说谢谢的是我。”陈轩语气诚恳,带着沉重的感激,“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已经...”他没说下去,转而问道:“你说你来自千岛湖据点?那里...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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