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流还在滚动，但核心信息已经清晰得令人窒息。
密室中一片死寂。
深空低语不是自然现象，而是来自宇宙深处的测试信号。
文明筛选协议，是一个悬挂在所有生灵头顶、周期性落下的收割铡刀。
而镜组织是一群知晓了这个恐怖真相，试图通过掠夺所有能掠夺的力量，建造诺亚方舟逃离或在新世界称王的绝望自救者。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威胁……”罗茜喃喃道，一向玩世不恭的脸上也失去了血色。
“我们对抗的混沌以及试图净化的世界，可能只是一场大灭绝的前奏？甚至混沌本身，就是上一次筛选留下的伤疤？”
苏瑶紧紧握着陈轩的手，指尖冰凉。
她想起被混沌侵蚀的痛苦生灵，想起那些在末世中挣扎求存的普通人……
他们所有的努力，在这样宏大冰冷的宇宙法则面前，显得如此渺小无力。
诸葛渊的脸色极其难看，他快速操作璇玑盘，调出一些之前收集但未重视的数据：“地脉异常波动周期、全球性虚空裂隙同时爆发的时间点、历史上数次神话文明突然断代的记载……”
“时间线和对能量的描述，与筛选协议启动的部分特征相吻合。难道我们这个世界，已经经历过不止一次筛选？当前虚空裂隙的爆发，可能就是新一轮协议启动的征兆！”
这个推论让所有人脊背发凉。
陈轩沉默着，消化着这颠覆认知的信息。混沌灰色的眼眸深处，最初的震惊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决意取代。
他想起父母牺牲时的眼神，想起苏瑶为他青丝变白的无悔，想起刑罡憨厚的忠诚，想起所有追随他、信赖他，在这片废土上重新点燃希望之火的人们。
也想起了镜那冰冷话语下的恐惧，以及那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生存下去的偏执。
“所以，镜组织认为抵抗是徒劳的，只有逃跑或者利用灾难成为新世界的主宰才是唯一的生路？”陈轩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平静中带着一股力量。
“从他们的记录看，是的。他们认为现有文明结构不可能抵挡筛选协议，分散的力量只会被各个击破，不如集中起来用于飞升。”诸葛渊涩声道。
“那他们和北美钢铁阵线那种必要之恶本质上有区别吗？都是为了延续而选择牺牲一部分人，甚至牺牲整个旧世界的秩序和道德。”艾拉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显然她也通过内部通讯听到了关键部分，金色的眼眸中燃烧着愤怒与悲哀，“只不过一个用铁血，一个用科技和冷酷的计算。”
“也许没区别。”陈轩缓缓道，“但我们的路从一开始就不同。”
他看向众人，目光逐一扫过苏瑶、诸葛渊、罗茜、艾拉、门外的刑罡，以及屏幕上玄枢的虚影。
“我们一路走来，不是为了在灾难面前独自逃跑，也不是为了成为新世界的冷酷神只。我们战斗，是为了守护还能守护的人，净化还能净化的土地，重建属于生者的秩序与希望。”
“深空低语？文明筛选协议？如果这是宇宙的法则，如果这是高维存在的游戏……”陈轩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敲在每个人心上。
“那我们，就用我们的方式，去挑战这个法则，去打破这个游戏！”
“守护，不仅仅是守护一片土地，一群人。真正的守护，是守护生命本身存在的意义，是守护文明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利！哪怕敌人是星辰、是宇宙，是冰冷的程序！”
他体内，守护核心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轰鸣起来，灰蒙蒙的能量自发流转，水之柔光与云雷之纹在其中交相辉映。
一种更宏大坚定的定义正在他的意志中孕育——定义抗争的价值，定义希望的不灭，定义即使面对注定的毁灭，也要绽放出最璀璨光芒的文明尊严！
“诸葛，继续解析所有数据，尤其是关于筛选协议具体的触发条件、表现形式、历史案例，以及镜组织方舟计划的技术细节和弱点。”
“玄枢，全面升级堡垒防御和侦测系统，将深空低语信号特征和筛除者能量模型加入识别库。”
“艾拉，刑罡，加强警戒和训练，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可能超出以往的想象。”
“瑶瑶，罗茜，我们需要研究如何大规模净化或抵御深空低语对普通人的影响，以及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规则覆写。”
陈轩一连串的命令将众人从震撼与迷茫中拉回。
是的，知道了真相固然可怕，但坐以待毙或效仿镜组织之路，绝非他们的选择。
“那……俘虏镜怎么办？还有镜组织，他们现在肯定知道我们拿到了数据。”苏瑶问道。
陈轩目光微冷：“镜还有价值，尝试用新的信息去冲击她的信念，或许能打开缺口。”
“至于镜组织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我们拿了他们的核心机密，他们要么会不惜代价夺回或灭口，要么因为计划暴露而提前启动更激进的步骤。”
他望向观测窗外的无垠夜空，那里仿佛隐藏着发出深空低语的冰冷眼眸。
“风暴要来了，比我们想象得更大。但这一次，我们知道了风暴的名字。”
“为了我们所守护的一切，准备迎战吧。无论是混沌，是掠夺者，还是来自深空的收割之镰。”
堡垒之外，夜色依旧深沉。但堡垒之内，一种截然不同的昂扬战意正在悄然升腾。
知晓了末日真相的守护者们，将他们的目光投向了星辰大海，以及那隐藏在星辰之后的冰冷黑暗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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