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之上的时间与空间,早已失去了常世的意义。温眠悬浮在现实与虚无的夹缝中,全部的心神都用来抵御那无处不在的冰冷侵蚀,以及消化着与“墟”那一次次诡异接触带来的灵魂震颤。理性裂痕下的荒谬共鸣,如同毒液,缓慢渗透着她的认知。
然而,一道截然不同的、属于凡俗世界的尖锐声响,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蛮横地打破了这片领域的诡异平衡。
是枪声。清脆,爆裂,带着人类文明特有的暴力印记。
紧接着,是嘈杂的、压抑着恐惧的呼喊,用的是温眠能听懂的语言:
“在那里!祭坛中心!”
“小心!别直视黑暗!”
“温博士!温眠!你能听到吗?!”
几道强烈的手电光柱,如同笨拙的利剑,刺破了祭坛边缘的浓稠黑暗。光柱在扭曲的空气中剧烈晃动,勉强勾勒出几个穿着现代户外装备、手持武器、动作警惕却难掩慌乱的人影。
是救援队?还是……别的什么?
温眠的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干扰猛地拉回了一部分。她艰难地转动眼球,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向光源的方向。她看到了熟悉的面孔——船长老陈,此刻他脸上没有了海民的浑浊敬畏,只有一种豁出去的、近乎亡命徒的狠厉,手中紧握着一把老旧的鱼枪。还有几张陌生的、年轻的面孔,穿着印有某个私人研究机构logo的冲锋衣,手里拿着造型奇特的仪器和强光手电,脸上混杂着学者式的探究与面对未知的惊惧。
他们是怎么进来的?这座岛,这个海蚀洞,尤其是月晦之夜的祭坛,其现实扭曲程度足以让任何未经引导的普通人迷失方向,甚至精神崩溃。他们能闯到这里,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或者说,一场灾难的前奏。
“温博士!坚持住!我们来带你离开!”一个年轻的研究员大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洞穴里回荡,显得异常突兀和……渺小。
几乎在他们声音响起的瞬间,温眠就感觉到,那一直悬浮于意识上方的、冰冷的“观察”,骤然变得……“锐利”起来。
如果说之前“墟”对她的态度,是面对一个无法解析的“错误”,带着困惑与尝试性的探究,那么此刻,对于这些闯入的、散发着强烈“存在感”与“目的性”的凡人,祂的反应则是截然不同的。
那是一种……纯粹的、基于本能的“排斥”。
【干扰源。】冰冷的意念如同判决,在温眠意识中闪过,不带任何情感,却蕴含着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的“否定”意味。【低熵聚合体。携带无序信息。试图中断进程。】
“进程”?是指与她的“对峙”?还是指“归一”本身?
不等温眠思考,变化发生了。
那些刺入黑暗的手电光柱,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啃噬,迅速黯淡、扭曲,然后彻底熄灭。不是电路故障,而是“光”这个概念本身,在那片区域被暂时性地“否定”了。
“啊!怎么回事?!”
“设备失灵了!”
“导航仪……全乱了!”
惊慌的叫声响起。与此同时,洞穴内的现实侵蚀强度陡然飙升!之前只是细微扭曲的岩石轮廓,此刻开始像融化的蜡像般剧烈蠕动;空气中响起无数细碎的、仿佛玻璃碎裂又仿佛亿万只虫豸嘶鸣的杂音,直接钻入耳膜,搅乱心智。
“稳住!别慌!是精神干扰!用锚定剂!”一个似乎是领队的研究员强作镇定地喊道,从腰间取出一个喷雾装置,对着周围喷洒出带有刺鼻气味的雾剂。其他几人也慌忙效仿。
那雾剂似乎起到了一点微弱的作用,他们周围扭曲的景象稍微稳定了半分。显然,他们是有备而来,对“精神污染”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和防护。
但这微弱的防护,在“墟”的面前,如同纸糊的城墙。
船长老陈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他手中的鱼枪掉在地上,双手死死抱住头颅,眼睛凸出,血丝瞬间布满眼白。“海……海来了……祂醒了……我们都得死……”他语无伦次地嘶吼着,属于海民血脉中深植的恐惧,被无限放大,瞬间击溃了他的理智。
而一个年轻的研究员,则猛地将手中的仪器砸向同伴,脸上露出诡异的、狂热的笑容:“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真理!万物终将归一!赞美墟!”他的意识在瞬间被扭曲,从救援者变成了狂信徒。
救援小队瞬间陷入了混乱与自毁的边缘。
温眠的心脏猛地收缩。她看到那个试图喷洒锚定剂的领队,身体开始不自然地抽搐,他的动作变得迟缓,皮肤下似乎有细微的、如同电路板纹路般的荧光在蔓延——他正在被从物理层面“格式化”!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凡人的勇气与科技,在这源自宇宙本源的“终结”意志面前,不堪一击。
“不……停下!”温眠在心中呐喊。她不知道自己在向谁呼喊。是向那些贸然闯入的凡人?还是向那漠然注视着这一切的“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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