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张氏祖宅。
青石板被晨光镀上一层冷白,甬道两侧的石狮子嘴里含着的石珠泛着油光,那是百年间被族人摩挲出的痕迹。张曦提着亮银枪站在祖堂前,枪缨上的红绸被风扯得猎猎作响,赤色劲装下的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宗师境的血气在她周身流转,带着不容错辨的悍勇——那是从尸山血海里熬出来的气势,压得守在门口的侍女们指尖发颤,连呼吸都放轻了。
“大小姐,家法在上,祖堂禁地……”管事嬷嬷攥着佛珠的手发白,话没说完就被枪杆扫来的劲风逼得后退,后腰撞在门柱上,疼得倒抽冷气。
张曦没看她,目光死死盯在那扇朱漆大门上。门钉是黄铜铸的,阳光下闪着硬冷的光,门楣上“张氏宗祠”四个金字被岁月磨得有些模糊,却依旧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威严。
“让开。”她的声音裹着血气,像淬了冰的枪尖,“再挡,枪不长眼。”
嬷嬷还想再说什么,张曦已经抬手按住枪杆,枪尖“噌”地弹起,抵住了门闩。只听“咔”的一声脆响,嵌在木门里的铁闩竟被震得松动。
“今日我张曦来,不是要问谁的罪。”她忽然扬声,声音穿透门扉,撞在祖堂的梁柱上,激起嗡嗡的回响,“我就想问一句——这张氏的王,凭什么只能是你们?”
话音未落,她猛地沉腰发力,丹田处的血气如江河奔涌,顺着手臂灌入枪身。亮银枪发出一声震耳的龙吟,枪尖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狠狠挑在门闩上!
“轰——!”
朱漆大门应声而开,木屑飞溅中,露出里面黑压压的牌位。供桌前的香炉里插着三炷香,烟气笔直地往上飘,落在最上排那几块刻着“太祖”“世祖”的牌位上,像给那些冰冷的木头蒙上了层纱。
祖堂深处,两个老妪正坐在蒲团上对弈。左边的张凌头发灰白,用一根玉簪挽着,手里捏着颗黑子迟迟未落;右边的张霜鬓角那绺白发格外显眼,指尖捻着的白子泛着温润的光。听到门响,两人都没抬头,仿佛闯进的不是个提着枪的宗师,而是只嗡嗡叫的苍蝇。
“放肆。”张凌终于落下黑子,声音里的威压像漫过脚背的冰水,“谁给你的胆子,敢闯祖堂?”
张曦提着枪走进去,枪尖在青石板上拖出长长的划痕,“咯吱”声刺耳得很。她站在供桌前,目光扫过那些层层叠叠的牌位,最后落在两位老祖身上,嘴角勾起抹冷笑:“胆子?自然是我自己挣来的。北疆三战,我斩过蛮族首领的头,守过三个月的孤城,身上的伤比你们下过的棋还多——凭这些,够不够?”
张霜终于抬眼,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锥:“放肆!张氏的荣耀,岂容你用这些腌臜战功玷污?”
“荣耀?”张曦猛地提高声音,血气在她周身翻涌,竟吹得供桌上的烛火歪倒,“城破那日,你们躲在哪里?看着文相府被烧,看着族人被屠,你们缩在这祖堂里下棋——这就是你们的荣耀?”
她猛地将枪杆顿在地上,“哐当”一声,青石板竟被震出裂纹:“我告诉你们,这张氏的天,早该变了!有实力的人才能当大王,没本事护着族人,就该把位置让出来!”
张凌“嚯”地站起身,枯瘦的手指捏紧了棋子,指节泛白:“孽障!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清楚得很。”张曦的枪尖缓缓抬起,直指供桌最上排的牌位,“今日你们若不把话说清楚——城破时为何不出手?凭什么占着老祖的位置?这祖碑,我就给你们掀了!大不了,我张曦从此改姓,再也不沾你们张氏的光!”(回来之后,一听到晋都的城门被破,族人还死了不少......本着既然老祖没法保护人,那自己就把老祖给拆了...)
“找死!”张霜的身影突然一晃,像道残影般掠到张曦面前,指尖萦绕着淡淡的白气,那是将血气淬炼到极致的征兆,“今日便让你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序!”
指尖带着破空的锐响点向张曦的眉心,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白影。张曦眼神一凛,脚下猛地发力,身形向左侧滑出半步,同时枪杆横扫,枪尖带着赤色的血气,直刺张霜的腰侧——这一枪又快又狠,竟是以命搏命的架势。
“铛!”
指尖与枪尖碰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张曦只觉一股阴柔却极具穿透力的力量顺着枪杆涌来,震得她手臂发麻,虎口瞬间裂开,鲜血顺着枪杆往下淌。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这老东西的血气竟凝练到了这种地步!
张霜站在原地,指尖毫发无损,只是冷冷道:“刚入宗师境就敢如此猖狂,看来北疆的胜仗,让你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张曦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却更亮了,像燃着的火:“那就试试!看看是你们这些缩在祖堂里的老东西骨头硬,还是我手里的枪硬!”
话音未落,她再次提枪上前。枪尖挽出朵朵枪花,每一朵都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赤色的血气在枪尖凝聚,像跳动的火焰。她的枪法大开大合,带着北疆战场的悍勇,招招直指要害,显然是杀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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