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入青州地界时,恰逢一场秋雨。细密的雨丝打在车篷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倒让车厢里的静谧多了几分温润。张昭掀开车帘一角,望着窗外掠过的田野——连片的稻田已经收割过半,田埂上堆着金黄的稻垛,几个农人披着蓑衣在地里忙碌,身影在雨雾中若隐若现,透着一股踏实的烟火气。
“张公子,前面就是青州城了。”随行的户部主事李大人掀帘进来,拱手道,“青州知府已经在城门口候着了,您看是直接去府衙,还是先歇脚?”
张昭放下车帘,指尖还残留着雨丝的凉意。他低头看了眼袖口沾着的泥点——那是方才在路边查看新粮种试种田时,不小心蹭到的。这几日一路行来,他没少下田,鞋底磨薄了一层,裤脚也沾了不少泥污,倒比在宫里时自在得多。
“先去试种田看看。”张昭道,“府衙的应酬不急。”
李大人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公子真是务实。”他原本以为这位从宫里出来的“红人”会讲究排场,没想到竟是这般性子,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敬佩。
马车没进青州城,直接转向城外的试种田。雨势渐小,天边透出一抹淡淡的霞光,给湿漉漉的田埂镀上了层金边。负责试种的老农见官车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上来,手里还攥着一把刚收割的新稻穗。
“大人,您可算来了!”老农黝黑的脸上堆着笑,把稻穗递到张昭面前,“您瞧瞧,这新粮种就是不一样,穗子比寻常稻子沉多了!”
张昭接过稻穗,指尖捻开饱满的谷粒。这新粮种是江妤琴让人从西域引进的,耐旱高产,只是性子娇贵,需要精心照料。他放在鼻尖闻了闻,谷粒带着清新的稻香,比寻常稻子多了几分清甜。
“亩产估摸着能有多少?”张昭问道,语气熟稔得像个老农人。
“少说也得增产三成!”老农掰着手指头算道,“往年这盐碱地,种啥啥不成,今年撒了您说的那法子改良过的肥料,再种上这新粮种,您瞅瞅,这长势!”他指着连片的稻田,眼里的笑意藏不住,“今年冬天,俺们村总算能吃上饱饭了!”
张昭看着老农眼里的光,心里忽然暖暖的。他想起自己十岁前在文相府的日子——那时父亲陈砚总逼着他读农书,说“为政者,须知稼穑之苦”。他当时还不明白,只觉得那些讲耕种的书枯燥乏味,远不如诗词歌赋有趣。可如今蹲在田埂上,看着因增产而笑逐颜开的农人,才真正懂了父亲的用意。当年文相府,反正都不仁不义,干脆就不回去了,反正回去了也糟心,唯一自己在意的人反正也死了。
“肥料的配比还得再调调。”张昭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捻了捻,“这土还是偏碱,下次追肥时多加些草木灰,中和一下酸碱度。”他从随身的行囊里拿出纸笔,飞快地写下配比方子,“按这个来,明年收成还能再涨一成。”
老农接过方子,如获至宝地揣进怀里,连连道谢。李大人站在一旁看着,眼里满是惊讶——他原以为张昭只是个靠着陛下恩宠的白面书生,没想到竟对农事如此精通,连泥土的酸碱度都能一眼辨出。
“公子年纪轻轻,竟对农桑如此熟悉?”李大人忍不住问道。
张昭笑了笑,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泥:“小时候在府里,跟着家父学过些。”他没说自己是文相府的二公子——当年文相府遭逢变故,他侥幸逃生,如今早已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了。
李大人恍然点头,没再多问。他看着张昭认真查看稻穗的模样,忽然觉得,这位年轻公子身上有种奇异的沉稳,不像十六岁的少年,倒像个历经世事的长者。
查看完试种田,天色已经擦黑。青州知府早已在城门口候得望眼欲穿,见张昭一行人终于到了,连忙上前见礼:“下官青州知府柳如眉,恭迎张公子。”
柳如眉是个年近四十的女子,穿着身青色官袍,眉眼间透着干练。在这女尊世界里,地方主官多是女子,男子则多任辅官,倒也各司其职。
“柳大人不必多礼。”张昭回礼道,“一路劳烦了。”
“公子客气。”柳如眉笑着侧身引路,“下官已在府衙备了薄宴,为公子接风洗尘。”
张昭摆摆手:“宴席就免了,先带我去看看府衙的粮仓和户籍册吧。”
柳如眉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公子真是体恤民情。既如此,下官这就带您去。”她心里对张昭又多了几分敬佩——寻常京官下来巡查,哪个不是先想着吃喝玩乐?这位张公子倒好,一落地就直奔粮仓户籍,可见是真的想办实事。
府衙的粮仓在西侧,推门进去时,一股干燥的谷物气息扑面而来。粮仓里堆着半仓的谷子,麻袋码得整整齐齐,墙角还放着几个量器。张昭走上前,伸手从麻袋里抓出一把谷子,捻了捻,又放在鼻尖闻了闻。
“这是去年的陈粮?”他问道。
柳如眉点头:“是。去年青州遭了水灾,秋收减产,这些陈粮是朝廷拨下来的赈灾粮,还没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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