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抵达雁门关时,正赶上一场初雪。鹅毛般的雪片簌簌落下,将关隘的城楼染成一片素白,连空气里都飘着冰晶的凉意。镇北大将军林飒早已在关下等候,见他从马车上下来,连忙上前见礼,铁甲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末将林飒,恭迎张公子。”林飒身材魁梧,脸上刻着风霜的痕迹,说话时声如洪钟,倒让这寒冷的雪天多了几分暖意。
张昭回礼时,指尖触到林飒铁甲上的寒霜,忽然想起江妤琴送的那柄匕首——据说当年陈公子也曾用过类似的兵器,只是他从未见江妤琴拿出来过。
“将军不必多礼。”张昭道,“粮草和冬衣都已在路上,预计三日后抵达。我此番前来,是想看看北境的实际情况。”
林飒笑着侧身引路:“公子一路辛苦,先到关内歇息片刻?关里刚炖了羊肉汤,暖暖身子。”
张昭点头,跟着林飒走进雁门关。关内的景象比他想象中热闹——商铺的幌子在雪地里格外醒目,穿皮袄的商旅牵着骆驼走过,几个孩童举着糖人追逐,笑声混着风雪声,竟有几分生气。
“这里倒是比想象中安稳。”张昭道。
林飒叹了口气:“只是表面安稳罢了。蛮族部落就在关外三十里扎营,昨夜还派人在关下叫嚣,说要踏平雁门,抢关内的粮草。”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下来,“末将怀疑,他们背后有西秦撑腰,不然不敢如此放肆。”
张昭想起江妤琴说的“北境风沙”,忽然问道:“将军可知四百年前,陈公子的事?”
林飒的脚步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祖上曾提过几句,说那位陈公子是个奇人,在北境教牧民种粮,还改良过农具。只是……”他没再说下去,显然是知道后面的纠葛。
张昭也没追问。他跟着林飒走进将军府,刚坐下喝了口羊肉汤,就见亲兵匆匆跑进来,手里举着支箭,箭上绑着块羊皮。
“将军,蛮族又在关下射箭!”亲兵的声音带着怒气。
林飒接过羊皮,展开一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羊皮上用炭笔写着歪歪扭扭的汉字:“三日之内交出粮草,否则屠城。”旁边还画着个骷髅头,嘴角淌着血,看着格外狰狞。
“岂有此理!”林飒猛地拍案,羊肉汤溅出碗沿,“末将这就点兵,去会会他们!”
“将军稍安。”张昭按住他的手,目光落在羊皮上的骷髅头,“这画的笔法,倒像是西秦那边的风格。”
林飒凑近一看,果然发现骷髅头的眼眶处有西秦特有的图腾纹路:“公子好眼力!这确实是西秦的标记!”他的脸色更加凝重,“看来西秦是铁了心要搅乱北境。”
张昭放下汤碗,走到窗前望着关外的风雪:“蛮族想要粮草,未必是真的缺粮,或许是想试探关内的虚实。”他转身看向林飒,“不如这样,我们假装准备粮草,让他们以为关内怯战,引他们来攻,再设下埋伏。”
林飒眼睛一亮:“公子这招好!末将这就去安排!”
张昭点头,看着林飒匆匆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这雁门关的风雪里,似乎藏着四百年前的影子。他走出将军府,漫无目的地在关内闲逛,不知不觉走到一处旧宅前。
旧宅的门扉上积着雪,门楣上的“陈府”二字早已模糊,却能看出当年的风骨。张昭推门进去,院子里的桂树在雪地里光秃秃的,枝桠上积着雪,像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西厢房的墙角靠着块半埋在土里的青石板,上面刻着“农耕为本”四个字,笔画被岁月磨得浅淡,却依旧能看出笔锋的沉稳。
“这里就是当年陈公子住过的地方?”张昭喃喃自语,走到正屋前。屋门虚掩着,推开门时,灰尘在雪光里飞舞,像被惊动的蝶。
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缺了腿的木桌用石块垫着,两把藤椅早已朽烂,墙角堆着些陶瓮,其中一只倒扣的陶瓮引起了他的注意。瓮身缠着几圈铜箍,显然是特意加固过的,在四百年的风霜里竟没裂开。
张昭搬开陶瓮,见下面压着只青瓷盒。盒子通体青碧,釉色虽有些暗淡,却没半点裂痕,盒盖上雕刻的稻穗纹还清晰可辨,只是纹路里积满了灰尘。他用袖口擦去灰尘,发现稻穗纹中间刻着个极小的“禾”字,笔触温柔得像藏着心事。
“这是……”张昭试着打开瓷盒,盒盖与盒身咬合得极紧,费了些力气才掀开。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半块玉佩,玉质温润,裂痕处还残留着暗红的印记,与江妤琴那半块正好能拼合。
他捏着玉佩,忽然觉得指尖冰凉。想起江妤琴总说“他到死都攥着我的玉佩”,想起阿禾疯癫的哭喊,心里忽然亮堂——这半块玉佩或许是阿禾从陈公子身上取下的,却被江妤琴当成了执念的凭证,四百年都没松开过。
瓷盒的底部垫着层油纸,揭开油纸,见盒底用尖细的硬物刻着行小字:“三月初七,禾儿生辰。”
三月初七。
张昭想起江妤琴的生辰是三月初六,只差一日。原来有些错过,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女尊:随俗而已,非渣请大家收藏:(m.2yq.org)女尊:随俗而已,非渣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