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苑河改造后的第三日,宫墙内的柳絮终于落尽了。没了七里长河的映衬,剩下的几棵柳树显得孤零零的,风一吹,碎白的絮状物打着旋儿落在青石板上,倒像是谁撒了一地的碎银。
张昭蹲在廊下,用树枝戳着地上的柳絮玩。及腰的长发被他随意挽了个髻,用那根红绳松松系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随着他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这些天他没再跟江妤琴置气,却也没给过好脸色——说白了,就是冷战的升级版,带着点无声的抗议。
江妤琴坐在他身后的软榻上,手里捧着新摘的桑葚,一颗颗捏开,把紫红的果肉往白瓷碟里放。她的动作很专注,指尖沾了点果汁,像染上了细碎的胭脂,衬得那双手愈发白皙。
“尝尝?”她把瓷碟往张昭面前推了推,声音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
张昭没回头,也没动,树枝依旧在柳絮堆里划来划去,像在写什么秘密符咒。
江妤琴也不催,就那么举着瓷碟,直到手臂发酸,才默默收回来,自己捏了颗桑葚放进嘴里。酸甜的汁液在舌尖爆开,她却没尝到什么味道——这些天张昭的冷淡,比最烈的酒还让人烧心。
她知道他还在为穿苑河的事生气。可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按他的意思做的,为什么他反倒更不高兴了?难道非要让他问出那个“救谁”的答案才甘心?
可她不想回答。陈玉是刻在骨血里的执念,而张昭是落在心尖上的意外,这两者根本没法比。
廊下的风渐渐热了起来,带着暮春特有的慵懒。张昭戳够了柳絮,终于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他转过身,看着江妤琴,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江妤琴心里咯噔一下——这笑容她太熟悉了,每次张昭想搞事的时候,都是这副模样。
“喂,”张昭开口,声音里带着点刻意的轻快,“你知道我有多少个喜欢的人吗?”
江妤琴捏着桑葚的手紧了紧,指尖的紫红果汁被挤出来,滴在白瓷碟上,像朵骤然绽放的小花。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底的平静下,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张昭要的就是这个反应。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拖长了语调,开始掰着手指头数:“张岚,张曦,洛倾城,武瑶汐,安诗妤,林妙可……”
他念得又快又清晰,把这些日子在这个世界遇到的女性挨个报了一遍,连只打过照面的修士都没落下。念到最后,他甚至还加了个“等等”,仿佛后面还有一长串名单没念完。
念完之后,他得意地看着江妤琴,等着看她变脸——就算你填了河又怎么样?我心里装着这么多人,你能一个个都除掉?
然而,江妤琴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她既没生气,也没质问,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怎么变。她只是放下手里的桑葚,用餐巾擦了擦指尖的果汁,然后抬眼看向张昭,语气平淡地问:“第一个,张岚,不是你实际上的母亲吗?”
“……”张昭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
他忘了。张岚是他穿越后实际上的母亲,虽然这个母亲他自己不是很喜欢,可在宗族的户籍文书上,依旧明明白白写着“母子”二字,那份血缘关系是撇不开的。
把亲娘算进“喜欢的人”里,这算什么?简直是胡闹。
张昭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他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说的“喜欢”是广义的欣赏,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刚才那番话本就是故意气人的,现在被戳穿,反倒显得自己像个没断奶的小孩,连“喜欢”和“敬爱”都分不清。
“我……”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只能恨恨地瞪了江妤琴一眼,转身就想走。
“别急着走啊。”江妤琴却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淡淡的笑意,“你还没说完呢,后面还有谁?”
张昭的脚步顿住了。他现在哪还有脸继续说?再说下去,指不定江妤琴还能从名单里挑出什么亲戚来——毕竟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宗族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他还没认全呢。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强装镇定:“谁说我没说完?这些就够了。”
“哦?”江妤琴挑了挑眉,站起身,缓步走到他面前。她比张昭高出小半个头,微微低头看着他时,目光带着点戏谑,“这么说,安诗妤、林妙可她们,你都喜欢?”
提到这两个名字,张昭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安诗妤站在自己面前时瞳孔里的专注、林妙可那双带着懵懂的清澈眼神,确实给过他很深的印象。可要说“喜欢”……好像也没到那个地步。
“关你什么事?”他梗着脖子反驳,眼神却有些闪躲。
江妤琴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看着他被风吹得微微颤动的睫毛,看着他下意识攥紧的拳头,突然伸出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
她的指尖带着刚摘完桑葚的微凉,还沾着点淡淡的果香,触碰到皮肤时,张昭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往后缩,却被她另一只手按住了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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