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会往城西,怕是冲李农将军去的。冉闵沉声道。李农是城西大营统帅,朝中罕有的汉人将领,多年来受石遵打压,两人积怨已深。石会此时寻衅,恐欲借机发难,甚至暗下毒手。
周威面色骤变:可要派人警示李将军?
冉闵摇头:不必。李农将军久历沙场,心思缜密,石会难讨便宜。不过...他略作停顿,眼中闪过决然之色,我们与李农将军,是时候该见一面了。
周威一怔,随即会意。这些时日将军一直寻求与李农结盟的契机,苦于没有合适时机。如今石虎病危,石遵步步紧逼,若再不联手,恐将被逐个击破。
将军的意思是...
你即刻前往城西大营,将此密信面呈李农将军。告知他,今夜三更,我在府中密室等候。冉闵从暗格取出一封火漆密信递过。信上未书只字,唯绘一虎头图案——那是当年他与李农平定梁犊之乱时约定的暗号,寓意生死与共。
周威接过密信,仔细藏入怀中:属下必不辱命。他转身欲行,又止步迟疑道:将军,石会的人或许仍在附近监视,可要多带人手?
冉闵唇角微扬,笑意中带着几分睥睨:不必。你只需扮作商贩,从后门而出,他们认不出的。他轻拍周威肩头,记住,途中若生变故,立即折返,不可恋战。
周威颔首,躬身退出。书房重归寂静,冉闵踱回窗前,望着渐沉的夕阳。落日将天空染作血色,恍若战场景象。他深知,今夜之会,不仅关系他与李农的命运,更将决定天下汉人的前途。
夜风渐起,拂得梧桐沙沙作响。冉闵轻抚腰间伤疤,痛楚似乎愈发清晰,但他的目光却愈发明亮。父亲临终之言在耳畔回响:汉人岂能永世为奴?终有一日,我们要挺直脊梁,将胡虏逐出中原!
而今,那一日,似乎正在临近。
当最后一缕余晖没入地平线,冉闵唤来亲卫,低声嘱咐今夜要加强府中戒备。他特意交代在密室入口增设暗哨,又在庭院各处布置弓弩手。这些汉人士兵都是他精心挑选的死士,个个愿为他效死。
与此同时,周威已扮作贩绢商人,驾着驴车从后门悄然而出。车中暗格里不仅藏着给李农的密信,还有一份冉闵亲笔绘制的兵力部署图。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辘辘声响,在寂静的巷弄中格外清晰。
行至永平街口,忽见一队羯族骑兵疾驰而过,为首的正是石会。周威连忙低头,假装整理车上的绢匹。石会勒马驻足,凌厉的目光扫过街面,最终落在周威的驴车上。
站住!石会厉声喝道,深夜运货,所为何事?
周威心中一惊,面上却堆起谄笑:军爷明鉴,小的是给城西王掌柜送绢的,白日里天气炎热,只得趁夜赶路。
石会冷哼一声,马鞭挑起车帘,见车内确是绢匹,这才挥鞭示意放行。周威暗松口气,驱动驴车继续前行,背后却已被冷汗浸湿。
而此时将军府内,冉闵正在密室中等待。这间密室位于书房地下,入口藏在书架之后,室内烛火通明,墙上悬挂着中原地图,图上用不同颜色标注着各方势力范围。案几上摆放着兵书与往来密函,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封用鲜卑文书写的信笺——那是慕容部首领昨日遣使送来的,暗示愿与冉闵结盟共抗石遵。
更漏滴答,时光流逝。当时近三更,密室门外终于传来约定的叩门声。冉闵按剑起身,沉声道:何人?
猎虎之人。门外传来李农低沉的回话。
石门开启,李农闪身而入。他未着戎装,只穿一袭深色常服,腰间却佩着先帝御赐的龙泉剑。这位年近四旬的将领鬓角已染霜色,但目光依旧锐利如鹰。
冉将军。李农拱手施礼,目光扫过室内陈设,多年未见,将军风采依旧。
李将军请坐。冉闵还礼,亲手为对方斟茶,若非时势所迫,也不敢深夜相邀。
李农接过茶盏,却不饮用,直截了当道:石虎将死,石遵欲除我等久矣。将军有何打算?
冉闵展开布防图,指尖点向皇宫:石遵已在宫外布置重兵,一旦石虎驾崩,他必先发制人。我等若坐以待毙,唯有死路一条。
所以将军欲先发制人?李农眼中精光闪动。
正是。冉闵取出一卷帛书,这是朝中几位大臣的联名密信,他们也不愿见石遵篡位。若我们联手,可调动五万兵马,控制邺城各要害。
李农沉吟片刻,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枚虎符:城西大营两万五千将士,愿听将军调遣。不过...他话锋一转,单凭我们,仍难敌石遵麾下的段部鲜卑骑兵。
冉闵微微一笑,指向地图上的漳河大营:三日后,我将以演武为名,调破胡军入城。届时还请李将军开启西门,放我军入城。
二人密谈至东方既白,终于定下举事大计。当李农悄然离去时,晨光已透过密室的通风孔,在墙上投下斑驳光影。
冉闵独自站在地图前,手指轻抚过邺城的轮廓。他知道,这场博弈已到最关键的时刻,每一步都关乎千万人的生死。但当他想起市集上那些惶恐的汉人百姓,想起父亲未竟的遗志,心中的信念愈发坚定。
窗外,晨曦初露,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一场改变历史走向的风暴,正在这暗室中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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