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踩在冰冷坚硬的黑色地面上,谢尘才从跨越冥河的恍惚中回过神来。
回头望去,那条翻滚着暗红液体、充斥着无尽怨魂哀嚎的阴煞冥河,如同天堑般横亘在身后,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气息。
“收敛心神,此地怨念深重,易惑人心智。”
凌清玄平淡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清心镇魂的奇异力量,让谢尘因环境而略微躁动的心绪瞬间平复。
“是,墨医师。”谢尘连忙凝神静气,不敢再直视那诡异的冥河,转而打量起眼前的景象。
他们此刻正站在一片极其广阔的废墟边缘。
脚下的地面是一种不知名的黑色石材铺就,历经无尽岁月,依旧坚固无比,只是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痕。
放眼望去,断壁残垣随处可见,倒塌的巨柱、破碎的雕像、损毁的建筑基座……所有的一切,都呈现出一种统一的、暗黑风格的建筑特色,线条粗犷,多采用狰狞的兽首、扭曲的魔纹作为装饰,即便已经残破,依旧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蛮荒、邪恶与肃杀之气。
空气中弥漫着比冥河对岸更加浓郁精纯的阴煞之气,其中还混杂着一丝古老沧桑的意味以及淡淡的魔气。
这里的灵气极其稀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对于寻常修士而言,此地无异于绝灵死地。
“这里就是……上古九幽教的遗迹?”谢尘感受着环境,心中暗惊。
在这种地方,他的《星辰引气诀》几乎无法从外界补充星煞,只能依靠自身积蓄和丹药,消耗会极大。
凌清玄微微颔首,神念如同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扫过整片废墟。
“岁月太久,禁制大多已湮灭,但核心区域仍有残留。跟紧我,不要触碰任何看似完整或有能量波动的东西。”
说罢,凌清玄当先迈步,朝着废墟中央那座最为显眼的黑色金字塔状建筑走去。
他的步伐看似不快,但每一步踏出,都仿佛缩地成寸,轻易避开地面上那些隐藏的空间裂缝和残存的触发式陷阱。
谢尘不敢怠慢,全力施展星步,紧紧跟在凌清玄身后,同时将神念感知提升到极限,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废墟之中,并非死寂。偶尔能看到一些由精纯阴煞之气凝聚而成的、形态各异的煞魔在游荡,它们比外面坑道中的煞灵更加强大,有些甚至具备了初步的灵智。
还能看到一些通体漆黑、如同蜥蜴般的生物在断壁间穿梭,它们以阴煞为食,对生灵气血极为敏感。
不过,这些存在在感受到凌清玄身上那若有若无、却让它们本能恐惧的气息时,都远远地避开了,不敢靠近分毫。
随着深入,废墟的保存完整度似乎提高了一些。
谢尘看到了一些相对完整的偏殿,里面散落着一些早已失去灵光的法器碎片,以及一些风化的枯骨。
那些枯骨的骨骼呈现出暗金色或玉质,显然生前修为不凡,至少也是金丹乃至元婴层次,但依旧陨落在此,可见当年此地爆发了何等惨烈的大战。
凌清玄偶尔会停下脚步,摄起一块法器碎片或是一截特殊的骨骼查看,指尖灵光闪烁,似乎在推演其上残留的信息。
片刻后,他往往会微微摇头,将东西丢弃。
“墨医师,您在找什么?”谢尘忍不住好奇问道。
“了解这片遗迹的过去,以及幽冥教在此地的具体布置。”
凌清玄并未隐瞒,“九幽教,在上古时期也曾显赫一时,其教义偏激,信奉九幽魔神,擅长炼魂驭鬼之术,与现今的幽冥教一脉相承。此地应是其一处重要分坛,毁于上古正魔之战。”
他指向远处一些战斗痕迹,“你看那些剑痕、拳印,其中蕴含的法则意境虽已消散,但依旧能看出是玄门正宗的手段。而这片废墟中弥漫的不甘怨念,大多来自当年战死的九幽教徒和他们的炼尸、鬼物。”
谢尘顺着指引看去,果然在一些岩壁和残破建筑上,看到了许多风格迥异的战斗痕迹,有些至阳至刚,有些缥缈凌厉,与九幽教本身的阴邪风格截然不同。
“幽冥教找到此地,是想重建九幽道统?”谢尘猜测。
“不止。”凌清玄目光深邃,“重建道统是长远目标。他们更急迫的,是想利用此地残留的九幽祭坛和那条空间裂缝,接引真正的九幽魔气,或者……沟通九幽之地深处的某个存在,以期获得强大的力量,甚至是……复活某个古老魔头。”
谢尘闻言,心头一震。接引魔气,复活魔头?这幽冥教所图,果然惊天!
两人继续前行,越靠近中央的黑色金字塔,周围的建筑保存得越完整,残留的禁制波动也越强。
甚至在一些地方,谢尘看到了明显是近期有人活动留下的痕迹——脚印、临时布置的隐匿阵旗残骸、以及淡淡的幽冥教功法特有的气息。
“他们果然已经进来了,而且在此地盘踞已久。”凌清玄语气平淡,似乎早已料到。
终于,两人来到了废墟的核心区域。一座高达百丈的黑色金字塔,巍然矗立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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