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自遥远天际弥漫而来的邪恶气息,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迅速晕染开来,带着一种侵蚀万物、归于死寂的法则意蕴。
并非针对某个个体,而是如同背景色般,开始缓慢而坚定地改变着整个天地的“基调”。
天空,原本的昏暗变得更加深沉,仿佛蒙上了一层无形的灰翳,阳光难以穿透,给人一种压抑憋闷之感。
空气中,原本稀薄的灵气似乎被某种力量排斥、稀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带着腐朽气息的“冥气”。
大地深处的地脉,也传来了微弱的哀鸣,仿佛生机正在被抽取。 这种变化并非剧烈,而是潜移默化,如同温水煮蛙。
修为低下的修士和凡人,只是觉得心情莫名烦躁、身体有些乏力,并未察觉异常。
但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尤其是元婴修士,都敏锐地感受到了天地环境的诡异变化,一个个心惊肉跳,纷纷出关,惊疑不定地望向气息传来的方向。
“天地法则……在被修改?!”
有见识广博的元婴后期老怪声音发颤,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力量强弱问题,而是涉及到了世界本源的层面!是何等存在,能拥有如此改天换地的威力?
洞府内,刚刚完成星煞真火初步融合的谢尘,也感受到了那股令人极度不适的压抑感,体内的星煞真火都微微躁动,似乎遇到了天敌一般。
他看向凌清玄,发现墨医师依旧平静,但眼神却比之前多了一丝认真。
“墨医师,这是……”
“幽冥教的手段,或者说,是他们背后某个老怪物的手段。”
凌清玄望向远方,目光似乎穿透了无尽虚空,看到了气息的源头,“以莫大法力,结合某种媒介,将一部分‘九幽冥土’的法则投影到了此界,试图将这片区域,暂时转化为适合他们发挥而压制其他修士的‘冥土领域’。”
“九幽冥土的投影?”谢尘倒吸一口凉气,他虽然不太明白具体原理,但听名字就知道极其可怕。
将一方世界的法则局部替换?这简直是神魔手段!
“不必惊慌。”凌清玄淡淡道,“不过是无根浮萍,凭借特殊仪式和献祭勉强维持的投影罢了,覆盖范围有限,也无法持久。而且,此界天地有缺,法则稳固性虽不如大千世界,但自有其韧性和排异性,这等外来法则的侵蚀,会持续消耗施法者的力量,并引动天地反噬。”
他顿了顿,看向谢尘:“对你而言,这或许是一场机缘。”
“机缘?”谢尘一愣,在这等恐怖环境下,自保都难,何来机缘?
“星煞真火,乃至阴中孕育的至阳之火,本就带有部分净化与毁灭的特性。而这冥土气息,乃是至阴至邪的体现。真火煅烧冥气,如同磨刀石,可加速你真火与星煞的融合,并使其更具针对性。当然,过程会更为痛苦,需谨守本心,莫被冥气中的死寂意志侵蚀。”凌清玄解释道。
谢尘闻言,眼中闪过坚定之色:“弟子明白了!定不负墨医师期望!”
他立刻盘膝坐下,不再抗拒外界弥漫的冥土气息,反而主动运转功法,引导一丝微弱的冥气入体,尝试以星煞真火进行灼烧炼化。
果然,那冥气一入体,便散发出冰寒死寂之意,试图冻结他的气血,侵蚀他的神魂。
但星煞真火感应到“异物”入侵,立刻如同被挑衅的君王,爆发出灼热光芒,将那一丝冥气包裹、煅烧!
“嗤嗤……”
如同冷水滴入热油,谢尘体内再次上演冰火交织的剧痛,但这一次,他有了经验,紧守心神,引导真火,将这痛苦视为磨练。
他能感觉到,在煅烧冥气的过程中,星煞真火确实变得更加凝练、活跃,与自身星煞的融合也加快了一丝。
凌清玄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将注意力重新投向远方。他的神念如同无形的触须,沿着那冥土气息的源头,逆向蔓延,很快便“看”到了遥远景象。
那是在一片荒芜死寂、被称为“万葬古墟”的绝地深处。
一座由无数白骨垒砌而成的巨大祭坛正在运转,祭坛周围,跪伏着数以万计的幽冥教徒,他们如同被抽取了灵魂的木偶,面无表情,但自身的精血和魂力正被祭坛疯狂抽取,化作一道道血光注入祭坛中央。
祭坛上方,虚空被撕裂开一道巨大的、不稳定的口子,口子另一端,并非漆黑的虚空乱流,而是一片暗红、死寂、充斥着无尽怨魂哀嚎的破碎大陆景象——那正是九幽冥土的一角!
而在祭坛最前方,主持仪式的,并非幽冥教主,而是一名身穿古老残破盔甲、身形高大、面容笼罩在头盔阴影下的身影!
这身影散发出的气息,赫然达到了化神后期!而且其气息古老、沧桑,带着浓郁的冥土死气,绝非当代修士!
“一具拥有化神后期实力的……古魔尸傀?不,更像是被某个冥土老怪物的分神附体了……”凌清玄瞬间做出了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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