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雪狼原腹地,环境之恶劣远超贾蓝玉之前的所有想象。
风是这里永恒的主角,并非一直狂暴,而是变幻莫测。时而轻柔如絮,卷起细雪在空中曼舞;时而骤然加剧,化作一道道连接天地的“白毛风”,风速快得惊人,卷起的不是雪花,而是坚硬如沙的冰晶雪粒,劈头盖脸打来,能见度瞬间降至不足丈许。雪粒击打在特制的皮裘上,发出密集的沙沙声,若非有罡气护体,寻常衣物片刻便会被撕碎。
温度低得可怕。贾蓝玉估测,白日最“暖和”时,也有零下二三十度,入夜后更是直逼零下四五十度,呵气成冰绝非虚言。雪地反射着天光,异常刺目,久视甚至可能致盲。寂静是另一种考验,除了风声,天地间仿佛再无其他声响,那种绝对的、吞噬一切的寂静,足以让心智不坚者发狂。
“星轨秘图”在此地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它不仅指示方向,其上流转的星光还能根据周围能量场的细微变化,提前预警可能出现的“白毛风”加强、冰面薄弱区、以及隐藏的雪窝(表面平整、下方中空的危险雪层)。贾蓝玉依图而行,避开了好几处看似平坦实则致命的陷阱。
他日夜兼程,白天赶路,夜晚则寻找背风的冰岩或雪洞,布下简单的预警结界后打坐调息。极寒环境对内力消耗颇大,需要不时运转功法驱寒,但也能进一步锤炼内息的精纯与韧性。怀中的龙玉菩提果肉,成了补充精元、抵御严寒的宝贵资源。
按照傅青书情报所示,他第一个需要探查的,是位于雪狼原东南方向的“冰狱谷”。据说那里地形奇特,如同被巨斧劈开的裂缝,深不见底,终年寒雾缭绕,是许多耐寒毒虫和诡异冰属性妖兽的巢穴,也可能存在古老的遗迹或能量节点。
第三日午后,贾蓝玉根据星图和地形对比,判断已接近冰狱谷边缘。此时风雪稍歇,铅灰色的云层裂开缝隙,洒下几缕惨淡的阳光,映照着前方一片更加深邃的、仿佛大地伤疤般的巨大峡谷轮廓。谷中蒸腾着乳白色的寒雾,即便相隔数里,也能感受到那里散发出的、比周围更加刺骨的寒意。
他正欲靠近仔细勘察,忽然,耳廓微动。
风中,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却绝不属于自然的声音——是兵刃碰撞的铿锵声,以及人类压抑的呼喝与惨叫!声音来源,正是冰狱谷方向!
有争斗!
贾蓝玉眼神一凝,收敛气息,身形如同融入了雪地背景,悄无声息地向声音来源处潜行而去。
越过一道覆雪的矮梁,前方景象映入眼帘。
只见在冰狱谷入口附近的一片相对开阔的冰面上,两方人马正在激烈厮杀。
一方约有八九人,装束统一,身着深蓝色镶白边的劲装,袖口绣着雪花纹样,招式路数偏向灵动迅捷,带着冰寒属性内力,显然是某个擅长冰系功法的门派,但此刻人人带伤,阵型散乱,正拼命抵挡。
而围攻他们的,则是黑压压一片,足有二三十人之多!这些人打扮杂乱,但出手狠辣,功法阴毒,赫然正是黑巫教徒!为首两人,一个手持白骨法杖,浑身笼罩在灰黑色雾气中,口中念念有词,挥手间便有毒雾、冰锥袭向蓝衣人;另一个则身形佝偻,指甲乌黑尖长,如同鬼魅般在战场边缘游走,每次出手,必有一名蓝衣人惨叫着倒下,伤口迅速发黑溃烂。
地上已经倒了七八具尸体,有蓝衣的,也有黑衣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冰面,又在极寒中迅速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触目惊心。
“寒霄派的余孽,识相的就交出‘冰魄珠’,皈依我圣教,尚可留你们一条狗命!”手持白骨法杖的黑巫教长老声音嘶哑,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呸!黑巫教的邪魔!冰魄珠乃我派镇派之宝,岂能交给你们这些祸害!”蓝衣人中,一名头发花白、胸前染血的老者厉声喝骂,手中一柄晶莹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勉强护住身边几名年轻弟子,但他气息不稳,显然受伤不轻。
“冥顽不灵!骨巫长老,不必留手了,全杀了,搜魂炼魄,一样能找到冰魄珠!”那游走的佝偻长老阴恻恻笑道,身形一晃,如同鬼影般绕过两名蓝衣弟子的拦截,乌黑的指甲直插那白发老者后心!
老者正值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眼看便要丧命爪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嗤!”
一道细微却凌厉无比的破空声响起!
一抹几乎与雪光融为一体的、边缘带着淡淡紫芒的透明涟漪,如同穿越空间般,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掠过那佝偻长老探出的乌黑手腕!
佝偻长老只觉得手腕一凉,随即传来钻心剧痛!他骇然低头,只见自己那只淬炼了数十年、坚逾精钢、蕴含剧毒的右手,竟齐腕而断!断口平滑如镜,中心一条焦黑的细线,不仅血肉经脉被瞬间切断,连其上附着的巫力与剧毒,也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彻底湮灭!
“啊——!!!”凄厉的惨叫响彻冰原。佝偻长老捂住断腕,踉跄后退,脸上充满了惊恐与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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