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午后,渭水畔的荒林带着潮湿的腐叶气息。枯井周围的杂草已被之前的搜查者踩平,井口边缘仍残留着暗红的血迹痕迹,风吹过林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透着几分阴森。宋小七背着工具箱,蹲在井边,指尖扒拉着脚下的泥土,眉头紧锁。
“之前只查了井口周边的地表,没往深处挖,说不定能找到遗漏的物证。”他喃喃自语,从工具箱里取出一把小巧的铁铲——自从破解了双绝毒的渗毒方式,又查到漕运司与蓝鳞粉的关联,他总觉得枯井作为魏廉的抛尸地,绝不会只留下尸体这么简单。
柳清晏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毒草补注》,时不时提醒:“宋先生,注意泥土中的异常颗粒,双绝毒的提炼液可能会渗透到泥土里,留下痕迹。”她穿着轻便的劲装,裙摆掖在腰间,褪去了闺阁女子的娇柔,多了几分探案的专注。
宋小七应着,铁铲小心翼翼地插进泥土里。表层的泥土干燥松散,混着枯草和碎石,挖了约莫半尺深,泥土渐渐变得湿润黏腻,带着一股淡淡的腥气——不是腐叶的味道,更像是干涸的血迹与泥土混合的气息。
“有情况。”宋小七眼神一亮,放慢了挖掘的速度。铁铲向下探了三寸,突然触到一个坚硬的物体,发出“当”的一声轻响,金属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荒林中格外清晰。
柳清晏连忙凑上前:“挖到东西了?”
宋小七点点头,放下铁铲,改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扒开周围的湿泥。湿泥黏在手上,带着凉意,他一点点清理,一个铜制的轮廓渐渐显露出来。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一枚巴掌大小的铜制令牌被他从泥中取出,上面还裹着厚厚的湿泥,却依旧能看出精致的纹饰。
“是令牌!”宋小七将令牌放在一块干净的石板上,用随身携带的棉布轻轻擦拭。泥块剥落,令牌的真面目渐渐显露:铜质温润,边缘有明显的磨损痕迹,显然是长期佩戴或使用的物件;正面刻着三个遒劲的楷书——“漕运司”,下方是一艘简化的漕船纹样;背面则刻着一个小小的“李”字,还有一串编号“叁零柒”。
“漕运司的专属令牌!”柳清晏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背面的‘李’字,会不会指的是李坤?”
宋小七立刻取出验毒试纸,蘸取令牌缝隙中残留的泥土和铜锈。试纸瞬间泛起淡淡的黄绿色,虽不浓烈,却与双绝毒的显色反应一致!“令牌上有双绝毒的残留!而且这泥土的湿度,说明令牌被埋在这里不久,应该是抛尸时一同埋下的。”
两人不敢耽搁,带着令牌快步返回大理寺。此时,武少、秦峰、苏凝霜正在研究西域贡盒的暗纹,见两人归来,连忙迎上前。
“宋兄,柳姑娘,可有收获?”武少问道。
宋小七将令牌递过去:“在枯井附近的泥土中挖到的,漕运司的专属令牌,背面有‘李’字和编号,还残留着双绝毒的痕迹!”
武少接过令牌,指尖摩挲着“漕运司”三字和漕船纹样,眼神锐利:“这是漕运司的亲信令牌,只有李坤的核心下属才能持有。背面的‘李’字,应该是表明隶属李坤麾下,编号则是身份标识。”
秦峰凑近细看,点头道:“我见过漕运司的令牌,普通官员的令牌没有背面的姓氏标识,只有核心亲信才会刻上主将的姓氏,方便行事。这枚令牌的编号‘叁零柒’,说明持有者是李坤麾下排名第三百零七位的亲信,地位不低。”
苏凝霜补充道:“抛尸者在枯井埋下这枚令牌,要么是不小心遗落,要么是故意留下,但结合令牌上的毒残留,更可能是遗落——抛尸时手上沾染了双绝毒,令牌从腰间滑落,埋入泥土,自己却没察觉。”
柳清晏道:“令牌上的毒残留浓度不高,应该是抛尸者接触了魏大人的贴身物件或贡盒后,手上沾染了毒剂,又摸到了令牌,再将令牌遗落泥土中,毒剂便慢慢渗透到令牌和泥土里。”
武少将令牌递给宋小七:“宋兄,尽快化验令牌上的毒剂残留,与魏大人身上的双绝毒做对比,确认是否同源。另外,查一下漕运司的官员名录,找到编号‘叁零柒’的持有者,此人极可能就是抛尸者。”
“好!”宋小七接过令牌,转身冲进化验室。
秦峰道:“若能找到这名编号叁零柒的亲信,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抛尸的直接证据,甚至可能撬开他的嘴,拿到李坤下令杀人抛尸的口供。”
苏凝霜道:“我也可以通过江湖人脉,打探漕运司内部的编号规则,看看能否更快锁定此人的身份。李坤的亲信大多在码头或漕运司任职,不难查到。”
武少看着手中的令牌,心中思绪万千。这枚从枯井泥中挖出的漕运司令牌,如同一块拼图,填补了抛尸者身份的空白。结合之前的线索:李坤垄断蓝鳞粉来源,王坤下毒,西域贡盒为毒源载体,再加上这枚亲信令牌证明抛尸者是李坤麾下,所有证据都指向李坤是这起命案的主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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