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工装,脸上带着废土居民常见的麻木和疲惫,手指粗大,沾满油污,像是个机修工。他是镇子东边一个小修理铺的老板,据抓他的人说,有人看见他昨天傍晚在水井附近转悠过。
男人进来后,显得很镇定,甚至有些木讷。面对罗铁的逼问,他声音平淡地解释:“镇长,我是去井边打水修车用的,我那铺子后面的蓄水罐漏了,没水用。打完水就走了,什么都没干。”
他的说辞听起来没什么漏洞,表情也看不出太多异常。
罗铁看向陆清玄。
陆清玄走上前,如同之前一样,伸出食指,点向男人的眉心。
就在指尖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陆清玄敏锐地捕捉到,男人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如同受惊毒蛇般的警惕与抗拒!虽然瞬间就被木讷和疲惫掩盖,但没能逃过陆清玄的感知。
陆清玄的手指,稳稳地点在了他的眉心。
神识探入。
表层意识,是预设好的麻木、疲惫,以及对“打水”这件事的简单回忆画面。但在这层伪装之下,陆清玄清晰地“触摸”到了一股被强行压抑的、却如同沸水般翻腾的紧张与恐惧!这股情绪的核心,紧密地缠绕着几个关键词的碎片——“井”、“药”、“钱”、“他们说不会有事”……以及一股深藏的、对被发现的极致恐慌!
而在这些混乱情绪的最底层,还有一丝更隐晦、更冰冷的怨毒,似乎并非针对水井或镇民,而是指向某个模糊的、让他感到畏惧又憎恨的存在。
就是他!
陆清玄猛地睁开眼睛,目光如冰似剑,直刺男人那双看似木然的眼眸!
“你,撒谎。” 陆清玄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直指人心的力量,“毒,是你放的。”
男人身体剧震!脸上的木讷瞬间崩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掩饰的惊骇和苍白!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想要否认,但陆清玄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灵魂的目光,以及方才被“触碰”识海时那种无所遁形的恐怖感觉,彻底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不……不是我!你血口喷人!”男人声音尖利地反驳,但颤抖的语调出卖了他。
“昨天傍晚,你借口打水,将用特殊容器装好的‘毒剂’,投入井中。”陆清玄语速平稳,却字字如锤,敲打在男人心上,“你得到的‘药’,毒性猛烈,混合了辐射尘、变异生物的分泌物,还有一些别的东西。给你药的人,承诺给你一笔‘钱’,或者别的什么好处,并且告诉你,这毒‘不会立刻致命’,只是让人生病,对吗?”
男人的脸色彻底失去了血色,嘴唇哆嗦着,如同见了鬼一样看着陆清玄。陆清玄说的,几乎就是他经历的全部!甚至连对方承诺“不会立刻致命”这种细节都说出来了!
“你……你怎么知道……”他失魂落魄地喃喃道,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说!谁指使你的?!”罗铁暴怒地一步上前,如同铁钳般的手掐住了男人的脖子,独眼中凶光四射,“不说,老子现在就捏碎你的喉咙!”
“是……是……”男人被掐得翻白眼,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是……‘药师’……‘药师’的人……找我……给我药……说只要让井水出问题……就给我……给我五十发子弹……和……和一张去‘自由城’的通行证……我……我鬼迷心窍……”
“药师?”罗铁手一松,男人瘫倒在地,剧烈咳嗽。罗铁的脸色却变得更加难看,甚至带着一丝……忌惮?
夜鹰的瞳孔也骤然收缩。“药师”?那个在附近几个聚居地臭名昭着、行事诡秘、专门研究各种剧毒和违禁药物的地下组织头目?他们怎么会盯上铁锈镇?还采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他们人在哪里?除了你,镇上还有谁是他们的人?”罗铁厉声追问。
“我……我不知道……他们只派了一个人跟我接触……蒙着脸……在镇外废墟交易……镇上还有没有其他人……我真不知道……”男人痛哭流涕。
陆清玄静静地听着,心中了然。果然有幕后黑手,而且是一个有组织的毒药集团。“药师”……这个名字,倒是贴切。只是不知,他们投毒的目标,究竟是制造混乱,还是别有目的?与之前狙击自己的,是否有关联?
罗铁显然知道“药师”的难缠,脸色阴晴不定。他看了一眼地上瘫软的男人,又看了一眼陆清玄,沉声道:“陆先生,多谢!若不是你,我们恐怕还像无头苍蝇一样!此人口供至关重要!夜鹰队长,麻烦你带人,立刻根据他的描述,去镇外交易地点勘查!我亲自审问他更多细节!”
夜鹰点头,看了一眼陆清玄,见他微微颔首,便立刻招呼战斧和两名治安队员,押着那男人出去指认地点。
铁皮屋内,暂时只剩下罗铁、陆清玄,以及两名罗铁的心腹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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