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药师’？”罗铁咬牙，“他们想干什么？声东击西？还是单纯制造恐慌？”
“试探。”夜鹰站起身，擦掉匕首上的污血，“试探我们的防御薄弱点，试探我们的反应速度，也试探……”她望向据点方向，声音低沉，“陆先生的状态。”
如果陆清玄没有苏醒，或者苏醒后无力出手，刚才那只骨刺犬已经咬断了守卫的喉咙。那三道淡金色的流光……是陆清玄的手段？他明明那么虚弱……
罗铁也想到了这点，眼神变幻：“他醒了？还能动用那种力量？”
“醒了，但很虚弱。”夜鹰没有隐瞒，“刚才应该已经是极限。”
罗铁沉默片刻，忽然道：“夜鹰，你觉得……我们铁锈镇，真的能留得住这样的人吗？”
夜鹰转头看他，眼神锐利：“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罗铁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复杂，“他展现的力量，已经超出了废土常规认知。他能让土地长出神奇的植物，能隔空击杀畸变体，能以一己之力影响尸潮……现在全镇的人都把他当救世主看。这不是好事。”
“你是担心他威胁你的地位？”夜鹰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我担心的是平衡！”罗铁低吼，随即压下声音，左右看了看，才继续道，“铁锈镇能在废土立足，靠的是实力、规则和平衡。现在，一个不受我们规则约束、力量未知、目的不明的人，成为了全镇的精神寄托和最大变数。这对铁锈镇的稳定没有好处！今天只是畸变体试探，明天呢？后天呢？‘药师’、‘猩红主宰者’，甚至其他大势力，都会把目光聚焦到这里，聚焦到他身上！我们铁锈镇，拿什么来应对接下来的风暴？”
夜鹰沉默。她知道罗铁说的有部分是对的。陆清玄的存在，确实打破了铁锈镇原有的脆弱平衡，将这个小聚居地推向了风口浪尖。
“那你打算怎么办？赶他走？”夜鹰语气平静，手却悄然按在了枪柄上。
罗铁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苦笑一声：“我倒是想，但我敢吗？现在全镇的人都不会答应。更何况……”他叹了口气，“他的能力，对铁锈镇确实有巨大的价值。灵田、净化、那些神奇的手段……如果我们能善加利用，铁锈镇或许真能崛起。”
“所以？”
“所以，我们需要更紧密的合作，但也需要……制约。”罗铁目光深沉，“灵田必须由我们共同掌控。他的行动，尤其是可能引发大规模冲突的行动，必须经过镇议会……或者说，经过你我的共同同意。我们需要将他，以及他的力量，纳入铁锈镇的体系之中，而不是让他成为一个超然于外的‘神’。”
夜鹰没有立刻回答。她在思考罗铁的提议。从铁锈镇统治者的角度看，这无可厚非。但从她对陆清玄的了解来看……那个来自另一个文明、秉持着“守序善良”但却自有其一套“道理”的道士，会接受这种“纳入体系”吗？
“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夜鹰最终说道，“至少在他完全恢复之前，不要提。另外，今晚的袭击，必须彻查。下水道系统要全部摸排，加装防护网和预警装置。‘药师’的试探不会只有这一次。”
“我知道。”罗铁点头，“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另外……”他顿了顿，“明天上午，镇议会要召开紧急会议，商讨战后重建、防卫升级以及……关于陆先生和他那片‘灵田’的安排。我希望你能参加，夜鹰。你代表着猎人小队，也代表着……他。”
夜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我会去。”
她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又停住，没有回头：“罗铁，别忘了，是他救了铁锈镇。至少现在，他是盟友，不是敌人。”
说完，她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罗铁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又看向地上畸变体的尸体，眼神复杂难明。
“盟友……吗？”他低声自语，“但愿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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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鹰回到据点时，陆清玄已经再次陷入沉睡。
“眼镜”检查后确认，他只是精力耗尽，并无大碍，休息便可。那三道淡金色流光，确实是他以残存神念，引动灵田一丝生机，结合自身微弱道韵发出的攻击，效果惊人，但消耗也极大。
夜鹰坐在陆清玄床边，看着他在睡梦中依旧微蹙的眉头，耳边回响着罗铁的话。
平衡，制约，纳入体系……
她忽然觉得有些疲惫。废土的规则总是如此直接而残酷，力量、利益、生存，构成了所有关系的底色。而陆清玄带来的，却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东西——那种不求回报的守护，那种对“秩序”和“道理”的坚持，那种……近乎天真的善良。
这两种东西，能共存吗？
她不知道。
但至少，她现在想守护这份“不一样”。
“好好睡吧。”她轻声说，替他掖了掖被角，“明天……还有更多麻烦呢。”
窗外，夜色深沉。
废墟平台上，那株地灵根幼苗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翠绿微光稳定地呼吸着，缓慢而坚定地净化着三尺内的土地和空气。
而在铁锈镇外数公里的一处隐蔽山丘上，一个披着破烂斗篷、脸上戴着简陋防毒面具的身影，正通过一副旧世望远镜，远远观察着铁锈镇的动静。
当他看到仓库区的火光熄灭，骚乱平息后，发出了低哑的、意义不明的咕哝声。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由某种生物皮革缝制的笔记本，用炭笔在上面快速记录：
“试验体‘掘进者’（五只）投放。
结果：仓库攻击受阻，铁锈镇反应迅速（指挥官：夜鹰）。疑似目标（道士）有远程干预迹象（能量特征：淡金，性质：高纯生命/秩序侧，威胁度：高）。
灵田区域能量读数持续上升，出现微弱净化场。初步判定，‘地灵根’雏形已诞生。
建议：提高目标优先级。‘猩红主宰者’处可进行下一步诱导。‘腐烂沼泽’母巢需加快‘侵蚀者’培育。
记录者：观察者七号。”
写完，他合上笔记本，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身后更深的黑暗，如同从未出现过。
铁锈镇的危机，远未结束。
新的暗流，已在夜色中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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