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清晨,腐烂沼泽的雾气浓稠如粥。
陆清玄带领的二十四人在补给点休整两小时后,再次踏入那片永恒的灰绿。按照地图标注,他们需要先穿越一片被称为“腐木林”的重度污染区,才能抵达遗迹外围的相对安全地带。
“所有人检查防毒面具密封,含好清心散。”陆清玄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平静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腐木林的孢子有致幻和神经麻痹效果,菌毯下的变异根系会主动缠绕活物。跟紧我,不得擅自触碰任何植物。”
队伍呈楔形阵型前进,陆清玄走在最前,夜鹰在他左侧后方,战斧在右翼压阵,羽箭带着三名神枪手殿后。每个人腰间都挂着一盏用灵植纤维改造的简易提灯,昏黄的光芒勉强在浓雾中撑开一小片可视范围。
前行不到五百米,地形开始变化。脚下坚实的泥炭地逐渐被灰白色的菌毯覆盖,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踩在无数细小骨骼上。两侧开始出现低矮扭曲的树木,树干呈现不自然的紫黑色,表面布满拳头大小的瘤状凸起,一些凸起中央裂开细缝,露出暗红色的、类似眼睛的结构。
“它们在看我们。”夜鹰低声道,她的左眼绷带下,那道疤痕在微微发烫,“整片林子……都是活的。”
仿佛印证她的话,一根垂挂在众人头顶的紫黑色藤蔓突然无风自动,末端的尖刺悄无声息地刺向队伍中一名队员的后颈!
“低头!”陆清玄头也不回,反手一指。
一道细如发丝的剑气凌空斩过,藤蔓应声而断,断口处喷溅出腥臭的紫黑色汁液。被汁液溅到的菌毯立刻冒起白烟,腐蚀出碗口大的坑洞。
“腐蚀性极强,避开汁液。”陆清玄皱眉,这片林子的攻击性比他预想的更甚。
队伍继续前进,但速度明显放缓。越来越多的藤蔓开始蠕动,树干上的瘤状“眼睛”齐刷刷转向他们,菌毯下传来悉悉索索的根须移动声。空气中开始飘散淡紫色的孢子粉尘,即使有防毒面具过滤,众人仍感到轻微的眩晕和恶心。
“道长,灵火符!”战斧喊道,一根粗如手臂的藤蔓正从侧面扫向队伍中部。
陆清玄早有准备,袖中飞出一张黄符,符纸在空中自燃,化作一团拳头大小的金色火焰击中藤蔓。灵火与藤蔓接触的瞬间,整根藤蔓剧烈抽搐,表面迅速焦黑碳化,但令人心悸的是——焦黑的藤蔓内部,竟然传出微弱、凄厉的、类似人类婴孩的哭泣声!
“这些植物……融合了人类基因?”夜鹰的声音发紧。
“不止。”陆清玄神识全开,扫描四周,“它们体内有微弱的灵魂碎片波动,痛苦、绝望、不甘……是那些被献祭者的残魂。”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感到脊背发凉。这意味着整片腐木林,很可能是用无数活人作为“养料”培育出来的生物防线!
“加快速度!”陆清玄喝道,双手同时结印,“地行·固土!”
淡黄色光晕以他为中心扩散,所过之处,菌毯暂时硬化,根须的移动变得迟缓。队伍抓住机会,在硬化地面上奔跑起来。
但腐木林的反击才刚刚开始。
“噗噗噗噗——”
数十个挂在枝头的干瘪果实同时爆裂!每个果实内部都射出数十根细如牛毛的黑色尖刺,这些尖刺在空中自动调整方向,如同拥有生命般从各个角度射向队伍!
“盾阵!”羽箭厉喝。
持盾队员迅速靠拢,将复合盾牌拼接成临时的防护墙。黑色尖刺雨点般打在盾面上,大部分被弹开,但仍有不少穿透了盾牌间的缝隙。一名队员腿部中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伤口周围瞬间紫黑溃烂。
“解毒散!快!”夜鹰冲过去,用匕首剜掉腐烂的皮肉,将一整包灵植药粉按在伤口上。药粉与毒素接触,发出“滋滋”的灼烧声,队员疼得几乎昏厥,但伤口的紫黑蔓延终于停止。
陆清玄眼神一冷。这些尖刺不仅带毒,还能自动追踪,显然是某种生化武器的产物。
“风起·旋!”
他双掌相对,灵力在掌心高速旋转,形成一个直径三米的微型龙卷风。龙卷风向前推进,将射来的尖刺尽数卷入、搅碎。但施展这个法术的消耗极大,陆清玄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在快速流失——沼泽环境对正统道法的压制,比他预想的更严重。
“冲过去!不要停!”他咬牙维持着龙卷风,带领队伍继续前进。
腐木林仿佛被彻底激怒了。所有紫黑色树木开始剧烈摇晃,树干上的瘤状凸起纷纷炸开,每个凸起内部都喷射出粘稠的、散发恶臭的紫黑色汁液!这些汁液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触及之处,菌毯消融,岩石腐蚀,连空气都变得灼热刺鼻。
更可怕的是,那些汁液落地后并未消失,而是迅速汇聚,形成一个个不断蠕动的、半液态的紫黑色“泥潭”。泥潭表面不断冒出气泡,每个气泡炸裂时,都会释放出一团淡紫色的致幻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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