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在医院观察了三天。这三天里,楚风几乎寸步不离。他处理公事的方式很特别,大部分时间通过加密通讯设备和下属联系,偶尔会有穿着低调、行动干练的人前来病房外低声汇报,然后又迅速离开。他仿佛一个运转高效的核心,即使身处病房,也能遥控外界风云。
林薇薇腿伤不便,大部分时间只能卧床。楚风不仅负责她的三餐,连一些琐碎的起居事宜也照顾得细致入微。他话不多,但行动力极强,总能提前想到她的需求。这种无声的体贴,像温水煮青蛙,一点点瓦解着林薇薇习惯性的独立外壳,让她对这种被保护、被照顾的感觉,从最初的别扭,渐渐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贪恋。
第三天下午,林薇薇的主治医生,一位年近五十、经验丰富的骨科主任,在完成例行检查后,对楚风说:“楚先生,林小姐的伤口愈合情况不错,骨裂也需要静养。我们医院的夏诗涵医生,是康复理疗方面的专家,尤其擅长创伤后的机能恢复。我建议请她过来会诊,制定一下早期的康复计划,对后续恢复很有好处。”
楚风点头:“有劳主任安排。”
不久,病房门被敲响,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医生走了进来。她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身材高挑,扎着利落的马尾,未施粉黛的脸上带着一种专注而清澈的神情,眼神明亮而敏锐。她的白大褂口袋里插着几支笔和一个迷你手电筒,动作间透着一股干净利落的专业气质。
“林小姐你好,楚先生你好,我是康复科的夏诗涵医生。”她微笑着自我介绍,声音清脆,语速稍快但清晰,“主任让我过来看看林小姐的情况,讨论一下康复方案。”
林薇薇礼貌回应:“夏医生,麻烦你了。”
夏诗涵走到床边,仔细查看了林薇薇腿上的伤处和CT片子,询问了一些受伤时的细节和目前的感受。她的问诊非常专业细致,手法也很轻柔。楚风站在稍远一点的窗边,看似在浏览手机信息,但注意力显然放在这边。
“问题不大,但康复介入越早越好,可以避免肌肉萎缩和关节僵硬。”夏诗涵一边说,一边开始示范几个简单的、可以在床上进行的踝泵运动和股四头肌等长收缩动作,“林小姐,你先试着做一下这几个动作,我看看你的发力情况。”
林薇薇依言尝试,但因为疼痛和不敢用力,动作有些变形。夏诗涵耐心地纠正着她的姿势,手指轻轻按压在她的腿部肌肉上,引导她找到正确的发力点。就在这时,夏诗涵口袋里的迷你手电筒不小心滑落,滚到了楚风脚边。
“不好意思。”夏诗涵说着,弯腰去捡。
楚风几乎同时俯身,动作迅捷地帮她拾起了手电筒。就在他将手电筒递还给夏诗涵的瞬间,由于两人距离很近,且楚风俯身时衬衫领口微微敞开,夏诗涵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他靠近锁骨下方的脖颈根部。
那里,隐约露出一小片皮肤的色泽与周围略有不同,似乎是一处旧伤愈合后的痕迹,而且疤痕的边缘形状非常特殊,不像是普通外伤。
夏诗涵接过手电筒的动作微微一顿,作为医生的职业敏感让她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那疤痕的位置和形态,让她联想到某种……特定类型的创伤。但她立刻意识到失礼,迅速收敛目光,接过手电筒,礼貌道谢:“谢谢楚先生。”
楚风仿佛毫无所觉,直起身,神色如常地回到了窗边。
然而,这个小插曲并没有逃过林薇薇的眼睛。她看到夏诗涵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和探究,虽然很快消失,但那种属于专业人士的警觉,是掩饰不住的。她也注意到,楚风在夏诗涵目光扫过时,身体有极其细微的瞬间紧绷,虽然很快放松,但逃不过一直关注着他的林薇薇。
夏医生发现了什么?林薇薇心中升起疑问。是关于楚风的吗?
夏诗涵继续指导林薇薇做康复动作,但接下来的时间里,林薇薇能感觉到,这位年轻女医生的注意力似乎分散了一部分,偶尔会不着痕迹地瞥向窗边的楚风,眼神中带着一种深思和好奇。
指导结束后,夏诗涵写下几个注意事项,又预约了下次的康复时间。“林小姐,你做得很好。坚持练习,恢复会很快的。”她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夏医生,”楚风忽然开口,声音平稳,“我送你出去。”
夏诗涵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点头:“好的,谢谢。”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病房。房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林薇薇的心却提了起来。楚风为什么要特意送夏医生?是因为夏医生刚才那个细微的反应吗?
病房外的走廊上,楚风和夏诗涵并肩走着,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默。
还是夏诗涵先开了口,语气带着职业性的关切:“楚先生,冒昧问一句,您锁骨附近的那处旧伤,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当时处理得似乎……不是很理想?如果现在还有任何不适,比如阴雨天酸痛或者影响活动度,我们康复科其实也可以做一些辅助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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