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点。”她冷声道,感受到他身体因疼痛而瞬间的僵硬和细微颤抖。
打开门,走廊空无一人。雨已经彻底停了,但天色依旧阴沉,湿冷的空气裹挟着海腥和腐烂垃圾的味道扑面而来。苏念架着江迟,尽可能快地走下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江迟咬紧牙关,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一样,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苏念的颈窝,冰冷粘腻。但他硬是没发出一声痛哼,只是依靠着苏念,艰难地挪动脚步。
避开主街,苏念架着他拐进一条更窄、更泥泞的小巷。两侧是歪斜的、几乎要倒塌的木板屋,窗户大多用木板钉死,了无生气。几只野猫在垃圾堆里翻找着食物,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又飞快窜走。
最终,她们停在一栋比旅馆更加破败的二层旧屋前。斑驳的木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大锁。苏念放下江迟,让他靠墙喘息,自己则从背包侧袋摸出一根细铁丝,在锁眼里熟练地捣鼓了几下。
“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她推开门,一股更浓重的灰尘和霉味涌出,几乎令人窒息。里面空间很大,但空空荡荡,满地狼藉,散落着破损的渔网、腐烂的木箱和不知名的垃圾。只有角落里堆着一些蒙着厚厚灰尘、看不出原貌的杂物。正对门的那面墙整个被一块巨大的、脏得看不出颜色的防雨布遮挡着,下面似乎盖着什么东西。
这里显然废弃已久。
苏念把几乎虚脱的江迟扶进来,让他靠在相对干净一点的墙角。她快速巡视了一圈,确认安全,然后走到那巨大的防雨布前,用力一扯!
哗啦——
积攒的灰尘簌簌落下,在从破窗透进的惨淡光线下疯狂舞动。
防雨布下,赫然是几排歪斜的、落满厚厚灰尘的木质展示架,以及一个巨大的、玻璃碎裂了一半的前台。墙壁上还残留着一些被海风腐蚀得模糊不清的油画痕迹,和一块字迹斑驳的旧招牌——“雾屿画廊”。
苏念看着这一切,眼底没有任何波澜,只有冰冷的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生锈的工具是否还能使用。
她走回江迟身边,从背包里拿出剩下的矿泉水和压缩饼干,塞进他怀里。
“待在这里。”她命令道,声音在空旷破败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冰冷,“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去,不准发出声音,不准让任何人看到你。”
江迟抱着那点可怜的食物和水,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缓缓滑坐到满是灰尘的地上。他仰头看着站在逆光中的苏念,她的轮廓被门外微弱的光线勾勒出一圈冷硬的边。他灰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对这个陌生、阴暗、散发着腐败气息环境的恐惧,但更多的,是对眼前这个唯一能抓住的人的、雏鸟般的依赖和顺从。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将自己更深地缩进阴影里,仿佛这样就能安全一些。
苏念不再看他,转身走到门口,目光最后扫过这间废弃的、充满尘埃与阴影的画廊,以及角落里那个蜷缩着的、苍白的、仿佛随时会被这片阴影吞噬的年轻身影。
她的计划里,需要一个这样的地方,也需要一个这样的……工具。
锁从外面重新落下,发出沉闷的咔哒声。
昏暗的光线从破窗的缝隙挤进来,切割出无数漂浮的尘埃。角落里,江迟抱着膝盖,将脸埋进臂弯,身体细微地颤抖着。空旷破败的空间里,死寂重新降临,只剩下他压抑的、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以及灰尘缓缓飘落的细微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他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灰绿色的瞳孔在昏暗中适应着光线,茫然地、一点点地扫过那些歪斜的展示架,扫过墙壁上模糊诡异的画痕,最后,落在自己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上。
他伸出右手,手指颤抖着,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试图将那只湿冷粘腻的黑色手套褪下来……
指尖刚触碰到手套边缘的皮革,画廊深处,某个被黑暗笼罩的角落,突然传来极其轻微的一声——
“咔。”
像是老鼠啃噬木头,又像是……什么东西断裂的细微声响。
江迟的动作猛地僵住,褪手套的手指瞬间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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