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城,林家矿场管事处。
石桌粗糙冰凉,矿洞管事林荣正慢条斯理地摆弄着几颗灵石碎片,练气五层的气息有意无意地外放着,让周围排队上交矿石的旁系子弟和矿工大气都不敢出。
林枫踏着晨曦走进这简陋的石棚时,林荣头也没抬,只是习惯性地用带着一丝不耐的语调问道:“今日的份额清点完了?放桌上吧。”
“管事,”林枫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昨日你言,矿脉西道有异动,需我去探查?”
林荣的手一顿,终于抬起了头。浑浊的小眼里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被惯有的漠然和一丝轻蔑取代:“怎么,怕了?林家不养闲人,你虽是嫡系,修为如此,让你去探那废弃的矿道,已是抬举。难道还指望和那些凡俗矿工一样,只干些粗活?”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几个排队的矿工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眼神复杂地偷偷瞥着林枫,有同情,有麻木,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林枫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身上还带着下矿的灰土。与往日低头沉默的样子似乎没什么不同,但不知为何,林荣却觉得今天的林枫有点不一样。那双眼睛,黑沉沉的,没有了往日被刁难时的隐忍和黯然,反而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平静得令人心悸。
“闲人?”林枫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几乎像是冷笑,却又转瞬即逝,“抬举?”
林荣被他这态度激得心头火起,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林枫!你这是什么态度?别以为你姓林就能……”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这一刻,一股无形的气机从林枫身上升腾而起!
那绝非练气三层该有的波动!厚重、凝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玄妙质感,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了一角。气息虽然控制在林枫身周三尺之内,并未刻意外放,但那种直指本质的压力,却让林荣这个练气五层的老手感到呼吸猛地一窒,仿佛被一头洪荒凶兽的目光锁定了神魂!
石棚内瞬间死寂!
林荣脸上的怒容僵住,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意冻结。他下意识地运转灵力抵抗,却骇然发现自己的灵力在那股沉凝厚重的威压面前,如溪流遭遇汪洋,瞬间变得迟滞不堪!
“你…你……”林荣的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手指着林枫,不住地颤抖,“你…突破了?”怎么可能?昨天还是个任他揉捏的练气三层,一夜之间,竟给他如此恐怖的压迫感?
林枫没有回答他愚蠢的问题。他缓步上前,脚步沉稳得不带一丝烟火气,却在石地板上敲出清晰而沉重的回响。
林荣额头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是练气五层不假,在边陲小城也算是个“高手”,但他所有的修为都是用丹药和粗浅功法硬堆上去的,从未经历过真正的生死搏杀。此刻面对林枫这突变的、深不可测的气势,他多年养成的傲慢与凶狠如雪崩般瓦解,内心只剩下惊惧。
“管事的‘抬举’,我记下了。”林枫停在林荣面前一步之遥,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冰冷的石子敲在每个人心头,“西道矿脉,我去便是。只是管事,”林枫的目光终于对上林荣那双因惊惧而缩小的瞳孔,平静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最好记清楚,今日之后,这矿场里,有些事,需换换规矩。”
没有威胁的叫嚣,没有愤怒的咆哮。平静的话语,却带着比刀锋更冷的决断。
林荣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在林枫那平静的注视下,他感觉通体冰凉,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住了冰冷的石墙。
林枫不再看他,目光扫过石棚内噤若寒蝉的众人,那无形的威压也随之收敛。他转身,径直走向堆放工具的区域,拿起一柄精钢镐,头也不回地朝着废弃多年的西矿道走去。
直到林枫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矿道深处,石棚内那令人窒息的压力才彻底散去。空气重新流通,几名矿工大口喘息,面面相觑,眼神中都充满骇然。林荣则软软地顺着石墙滑坐到地上,脸色惨白,浑身被冷汗浸透,眼中残留着深深的恐惧。
刚才那瞬间的压迫感,绝不止练气四层!这小子…到底遇到了什么?!他到底是谁?!
林枫踏入废弃的西矿道。这里果然如传闻中一般,结构极其不稳。坑道深处坍塌的痕迹随处可见,腐朽的支撑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空气里弥漫着尘封的土腥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
他微微凝神,紫府中那道给他带来“洞虚破障”之能的混沌道痕被轻微触动(推演之痕消耗恢复较慢,他刻意节省)。双眸深处一丝极淡的混沌光芒一闪而逝。刹那间,眼前的坑道在他眼中如同被无形的手剥开了一层薄纱。
岩石的纹理、结构内部的细微裂隙、地脉之力极其微弱但真实的流淌路径,甚至前方几十丈外某个即将崩坏的支撑点的微弱应力变化…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视野”中。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由“线”和“力”构成的精密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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