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甚者,”苏宁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隐隐的痛惜与怒意,
“结成团伙,专伺捕捉我落单的同胞。挖去苦修数百年的妖丹,剥下皮毛,或将灵智未泯的幼狐当作玩物宠物售卖……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她看着墨轩,一字一句地问道:“墨轩,你告诉我。你接近月月,是为何故?”
“娘亲!”苏月月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急急地开口打断。
她跑到苏宁身边,拉着她的衣袖,浅绿色的眼睛里满是焦急和不满
“你怎么能这么说墨轩!他是我捡回来的!当时他伤得快死了,躺在小溪边,要不是我救他,他早就没命了!他怎么可能是坏人!”
她气鼓鼓地瞪着自家娘亲,又回头看了看低着头、显得更加单薄可怜的墨轩,保护欲瞬间爆棚:
“墨轩他才不会那样!他连话都很少说,整天就知道修炼!而且他那么弱,还是五灵根,能有什么坏心思嘛!”
苏宁看着女儿急切维护的模样,心中轻叹。她伸手摸了摸苏月月的头发,柔声道:
“月月,娘亲并非说墨轩一定是坏人。只是人心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还小,或许现在没有恶意,但将来呢?人族与我妖族,终究隔阂深远。”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墨轩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墨轩,月月心思单纯,视你为徒,待你真诚。我希望你记住今日之言,莫要辜负她的这份善意。若你安分守己,青丘自会给你一片容身之地,助你修行。但若你日后心存不轨……”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但那股若有若无的化神威压再次悄然弥漫开来,虽未如之前那般霸道,却如芒刺在背,清晰地传递着警告的意味。
墨轩始终低着头,双手在袖中微微握紧。苏宁的话,像是一根根冰冷的刺,扎进他耳中。
人族对狐族的所作所为,他前世亦有耳闻,确实卑劣不堪。此刻被这般赤裸裸地揭穿并作为质疑他的理由,屈辱感如同毒火般灼烧着他的理智。
但他不能表露分毫。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符合年龄的惶恐和坚定,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却清晰地说道:
“族长大人明鉴。墨轩……蒙师尊搭救,方能活命。此恩……重于泰山。墨轩虽为人族,亦知恩图报。绝不敢……有半分亵渎、伤害师尊之心。若有违此誓,天地共诛!”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感激苏月月的救命之恩是真,但所谓的“绝无二心”……在他重回巅峰的目标面前,显得苍白无力。可眼下,这是他唯一能做的表态。
苏月月听到墨轩的“誓言”,立刻用力点头,对苏宁道:“娘亲你听到了吧!墨轩他是好孩子!”
苏宁深深地看了墨轩一眼,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良久,她才缓缓收回目光,威压也随之散去。
“但愿如此。”她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再看墨轩,转而温和地对苏月月说,“好了,带你的徒弟去安顿吧。就住你旁边的‘听竹苑’。”
“谢谢娘亲!”苏月月高兴地应下,拉着墨轩就要走。
墨轩顺从地跟着,在转身离开大殿的刹那,他眼底深处,那抹被强行压下的冰冷与桀骜,如同深渊中的寒星,一闪而过。
人族?狐族?
待他日重回巅峰,这世间规则,由他来定!
而此刻,他只是一个需要隐忍的、五灵根的“好孩子”徒弟。
苏月月刚拉着墨轩走出正殿,还没松口气,身后就传来娘亲苏宁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
“月月,你先回来。”
苏月月脚步一顿,疑惑地回头。只见娘亲依旧端坐在主位上,脸上带着浅笑,补充道:“你徒儿居所之事,我自会派人安排妥当,无需你操心。先到这里来,我有话要单独与你说。”
“哦……”苏月月虽然有点纳闷,但还是乖乖应了一声。她松开墨轩的手,小声对他说:“墨轩,你先在门口等我一下下,或者跟着那个姐姐去听竹苑也行!”她指了指旁边一位候着的侍女。
墨轩点了点头,低眉顺眼地跟着那名侍女离开了。只是转身的刹那,他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随着苏月月重新踏入殿内,殿门并未完全关闭,但原本侍立在殿内的几名气息不弱的赤狐侍卫,却悄无声息地、井然有序地退了出去,最后一人甚至轻轻带上了内殿的隔扇。
偌大的正殿,瞬间只剩下母女二人。
几乎是在最后一名侍卫身影消失的同一时间,主位上的苏宁周身那股无形的、属于化神后期大能和一族之长的威严气场,如同冰雪消融般顷刻散去。她原本挺直的脊背微微放松,靠在了椅背上,脸上露出了与方才判若两人的、带着些许无奈和极度宠溺的温柔笑容。
她朝着苏月月招了招手,语气亲昵得如同寻常人家的母亲呼唤贪玩归家的女儿:“傻丫头,快过来,到娘亲这儿来。”
苏月月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瞬间“变脸”的娘亲,心里那点小紧张立刻烟消云散。她就知道!娘亲刚才那都是装给外人看的!她欢快地“哎”了一声,像只归巢的小鸟般扑了过去,毫不客气地挤进娘亲柔软的怀里,习惯性地用脑袋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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