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来!别咬我!滚开!”赵小虎突然挥舞着手臂,惊声尖叫起来,双眼勐地睁开,瞳孔紧缩,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他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拼命向床里缩去。
几乎同时,钱满仓也睁开了眼,眼神迷茫地看着天花板,喃喃道:“放学了?我……我怎么在这儿?”孙秀儿则是无声地流泪,肩膀轻轻耸动。周福贵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呻吟:“头……头要裂开了……”
五个孩子,在昏睡五天后,竟在同一时刻,陆续苏醒了过来!
医务室里顿时一片混乱。秦医生又惊又喜,手忙脚乱地为孩子们检查。闻讯赶来的其他教员和住在附近的学生家长也涌了进来,哭声、笑声、询问声、安慰声混作一团。
陈校长强压住心中的惊涛骇浪,一边协助秦医生安抚学生,一边仔细倾听孩子们断断续续的呓语。
“好多石头滚下来……天黑了……”
“有东西在抓我的脚……冷的……”
“听到有人在念经……听不懂……头疼……”
“红色的眼睛……在看我……”
这些支离破碎的描述,拼凑出一幅模糊却令人不寒而栗的图景:黑暗、动荡、冰冷的触感、诡异的声响、被注视的恐惧……以及,反复出现的“龙”。
陈校长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这不是普通的病症,甚至可能不是疾病。孩子们像是共同经历了一场可怕的、与那座大山有关的集体噩梦。而这场噩梦的根源,或许正如方圆所料,就在那云雾缭绕的乌蒙山深处。
“方先生留下的符水还有吗?快,再化一些给他们安定心神!”陈校长对秦医生喊道。他想起方圆说过,此符可暂安神魂。
秦医生连忙去化那最后一张符。符纸入水即化,清水变成澹澹的赭红色,散发出一股奇特的、类似檀香混合艾草的味道。喂服之后,几个情绪激动的孩子果然慢慢平静下来,虽然依旧惊魂未定,眼神惶惑,但不再胡言乱语和剧烈挣扎。
陈校长稍稍松了口气,但眉头锁得更紧。孩子们是醒了,可他们描述的那些东西……如果并非虚幻的噩梦呢?如果乌蒙山里,真的正在发生着什么超出常人理解、恐怖而黑暗的事情?
他想起了方圆离去时决绝的背影,想起了这几日城中关于山里有军队搞爆破、地动山摇的传闻,想起了夜里偶尔传来的、方向莫辨的沉闷声响……
一股寒意顺着嵴椎爬升。
(承)
学生的苏醒,如同在沉寂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涟漪迅速荡开。
消息首先在省立中学内部引发了轰动。昏迷五日、群医束手无策的怪病,竟在同一时刻不药而愈,这本身就已足够离奇。而苏醒的学生们断断续续描述的、彼此印证却又光怪陆离的“梦境”,更是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恐惧与好奇如同疫病般在校园里悄悄蔓延。
“听说了吗?水生他们说梦到山塌了,黑龙叫!”
“真的假的?是不是冲撞了什么山神?”
“我舅舅在保安团,他说山里最近不太平,当兵的封了路,不准人进。”
“方先生不是进山了吗?会不会……”
窃窃私语在走廊、在宿舍、在食堂的各个角落响起。陈校长试图压下这些议论,明确禁止学生谈论“怪力乱神”,但收效甚微。人心已浮动。
紧接着,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出了校园。
最先找上门的是《黔中日报》的记者,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人,自称姓胡。他言辞客气,但问题尖锐,直指学生“集体臆症”是否与近期乌蒙山异动有关,并暗示校方是否知情不报。陈校长以“学生身体虚弱,需要静养,所述皆为梦境,不足为信”为由,勉强挡了回去,但记者离开时那若有所思的眼神,让他感到不安。
随后到来的是本地商会和几位士绅派来的代表。他们更关心的是乌蒙山的“安宁”。贵阳城依山傍水,许多生意都与山货、木材、矿业有关。若山中真有不详,影响了商路和营生,那是动摇根本的大事。代表们话语委婉,但意思明确:希望学校(或者说,希望陈校长这个与“进山方先生”有关的人)能给出一个“确切”的说法,以安民心。陈校长只能含糊其辞,保证会进一步了解情况。
然而,真正的压力,在第三天午后降临。
两辆军用卡车粗暴地碾过校门前青石板路,吱嘎一声停在门口。二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跳下车,枪械碰撞发出冰冷的声响,迅速驱散了门口好奇围观的学生和路人,控制了出入口。
为首者,正是钱副官。他依旧穿着笔挺的军装,马靴锃亮,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厉。他带着两名挎着盒子炮的卫兵,径直走向校长室,皮靴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突然寂静下来的校园里格外刺耳。
陈校长接到通报,心头一紧,整了整衣衫,迎了出去。
“钱副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陈校长拱手,话未说完便被钱副官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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