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煤老板的苦力军团》
晨光熹微,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低低压着北京城。通惠河浑浊的水流裹挟着初冬的寒意,打着旋儿流过东便门码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腥膻与潮湿木料、腐烂菜叶混合的气息,还有一种陈文强绝不可能认错的味道——劣质煤炭燃烧后残留的、带着硫磺味的焦糊气。
这味道像一根无形的钩子,瞬间穿透了他被冻得有些麻木的鼻腔,直刺入大脑深处某个属于“煤老板”的本能区域。他猛地停下脚步,循着气味源头望去。就在码头卸货区边缘,靠近一片荒弃破败的芦苇荡旁,赫然堆着一座黑乎乎、灰蒙蒙的小山!
那不是整块的煤,而是煤渣。燃烧未尽、开采废弃的碎末残骸,混杂着泥土石块,在京城人眼里,恐怕连垃圾都不如,顶多冬日里穷得实在没法的人家,铲回去掺和点黄土勉强压压灶膛,烟大味呛,烧不了多久。
可陈文强的眼睛却像饿狼盯上了肥肉,骤然亮得惊人。他心脏在破旧单薄的棉袍下怦怦狂跳,喉咙都有些发干。煤!是煤的味道!哪怕只是些渣滓,那也是他陈文强刻进骨子里的行当!他几乎是踉跄着扑了过去,完全不顾脚下泥泞湿滑的烂泥地。他抓起一把,冰冷的、粗糙的煤渣碎末从指缝间簌簌滑落,他凑到鼻子底下深深一嗅——没错!虽然质地低劣,含杂太多,但里头那点没烧透的焦煤味儿,错不了!
“宝…宝贝啊!”他激动得嘴唇哆嗦,差点把心里话喊出来。在另一个世界堆积如山的财富,此刻竟以这种无人问津的垃圾形态出现在眼前。一种久违的、属于矿矿掌舵人的野心和热流,猛地冲散了连日来的惶惑与饥寒。
就在这时,一阵粗鲁的吆喝和车轮吱嘎声打断了他汹涌澎湃的思绪。
“滚开滚开!别挡道!晦气!”几个穿着半旧青布短褂的车把式,正吆喝着驱赶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汉子。那些汉子围着一辆陷在泥坑里的沉重骡车,喊着号子奋力推搡,车辕深深陷入泥里,骡子打着响鼻喷着白气,车轮却纹丝不动。车上的货物堆得老高,用油布苫着,看起来分量不轻。
为首一个车把式,头上扣着顶油腻的毡帽,脸膛冻得发紫,正急得跳脚,对着那群推车的苦力破口大骂:“一群没用的废物!吃干饭的?再加把劲儿!误了‘隆昌记’东家的时辰,你们这帮穷骨头赔得起吗?”
被骂的苦力们低着头,只发出沉闷的喘息和压抑的咳嗽,有人脚下打滑,扑通一声摔在冰冷的泥水里,溅起一片污浊。监工模样的汉子扬起手里的短鞭,作势要抽,换来一阵畏缩的骚动。
陈文强站在不远处的煤渣堆旁,冷眼看着这一幕。饥饿和寒冷是刻骨的,但眼前这低效、粗暴、近乎原始的苦力场面,更让他骨子里那点“陈老板”的劲头被激了起来。管理!效率!这些词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里只剩下最后小半块硬得硌牙的杂面馍馍,冰冷得像块石头。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轰然在他心底炸开,瞬间压倒了所有对未知的恐惧。
他深吸一口带着煤渣和淤泥腥味的冷空气,大步流星地朝着那群陷入僵局的车队和苦力走了过去。那步伐,竟隐隐找回了些许当年在矿上巡视时的气势。
“这位把式大哥,”陈文强走到那跳脚的车把式面前,努力让自己的山西口音显得清晰些,同时指了指那深陷泥坑的车轮,“光靠蛮力吼骂,车出不来,人也废了。”
毡帽车把式正一肚子邪火没处撒,见一个穿着比自己还破旧的棉袍、操着外地口音的生面孔凑上来“指手画脚”,顿时把眼一瞪:“你谁啊?哪凉快哪待着去!少管闲事!”
陈文强也不恼,脸上甚至挤出一丝在谈判桌上惯用的、带着点笃定的笑容。他直接略过车把式,目光扫向那群疲惫又麻木的苦力,声音刻意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奇异的、能穿透嘈杂的穿透力:
“各位兄弟!想不想吃顿饱的,暖暖身子?”
“饱”字像一块巨大的磁石,瞬间吸住了所有苦力茫然空洞的目光。他们停下徒劳的推搡,纷纷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燃起一丝微弱又渴望的光。
“看见那堆‘黑土’了吗?”陈文强回身,用力指向不远处那座被所有人视为垃圾的煤渣山,手臂挥动间竟带出几分指点江山的豪气,“那是宝!能生火,能取暖!谁帮我把它规整好,码齐整了,今天,”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那仅存的小半块硬馍馍,高高举起,尽管它又冷又硬毫不起眼,此刻却成了全场最瞩目的焦点,“管饱!”
“管饱”二字,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苦力们互相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窃窃私语起来。有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点微不足道的馍馍当然不够,但这承诺本身,在饥寒交迫的清晨码头,无异于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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