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年”三个字,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汹涌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暗流。
陆沉舟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危险而冰冷。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暮色中投下浓重的阴影,将林晚完全笼罩。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清晰可辨的震惊,以及一种被触犯逆鳞般的震怒。
“谁告诉你这个名字的?”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带着一种淬冰般的寒意。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但强烈的探究欲和一丝被激起的倔强支撑着她没有后退。她仰头看着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来之前,我查阅过‘听海阁’的资料。白锦年先生是这里上一任主人,一位很有才华的画家,他的意外……并不是什么秘密。”
“意外……”陆沉舟重复着这个词,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的、近乎嘲讽的弧度,“外面的世界是这么定义的吗?”
他向前逼近一步,距离近得林晚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雨水、灰尘和一丝清苦草药的气息,能感受到那股几乎要实质化的压迫感。“林小姐,你接到的委托是修复壁画,不是挖掘陈年旧事。有些界限,不该跨越。”
他的警告赤裸而直接,不再有任何掩饰。
“我只是好奇。”林晚强迫自己与他对视,“一个艺术家死在他倾注心血的地方,总会留下些痕迹。或许……就在这面壁画里?”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那片覆盖着“救”字的深暗区域。
陆沉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剧烈地闪烁了一下,但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那背后的真实情绪。他重新将目光钉回林晚脸上,那里面已经恢复了大部分惯有的冰冷,只是更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透出一种隐忍的痛苦与……疲惫。
“好奇心,”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在这里不是美德,是灾难。”
说完,他不再给她任何追问的机会,猛地转身,大步离开了主厅,脚步声在空旷的宅子里回荡,带着决绝的意味。
林晚独自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才允许自己微微颤抖起来。刚才那一瞬间的对峙,耗尽了她的勇气。陆沉舟的反应,几乎等于默认了他与白锦年之死有着极深的、不愿为人知的牵连。那个“救”字,那夜半的呜咽,那张指向谎言的图纸……所有线索都像一根根无形的线,缠绕在陆沉舟身上,也缠绕在那桩十五年前的悬案上。
她不能再被动等待了。山体滑坡不知何时才能疏通,与陆沉舟共处一室本身就充满了不确定性。那个地下室的通道入口,可能是她唯一能主动获取信息的途径。
夜深了。
雨又开始下,比之前小了些,是那种绵绵不绝、沁入骨髓的潮湿。宅子里一片死寂,陆沉舟房间的方向没有任何声息,仿佛他本人也融入了这片黑暗。
林晚穿戴整齐,将微距相机、强光手电、一小卷绳子和那把她用作心理安慰的金属镊子放进外套口袋。她深吸一口气,像昨夜一样,悄无声息地溜出房间,走下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地下室比白天更加阴森寒冷。昏黄的白炽灯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周围堆叠的杂物在墙壁上投下扭曲怪诞的影子。她径直走到那个老旧的工具柜前,再次费力地将其挪开。
那个被砖块封住的洞口露了出来,像一张沉默的、等待着吞噬什么的嘴。一股比之前更明显的、带着浓重土腥和某种陈旧腐朽气息的冷风从里面涌出,让她打了个寒噤。
她用手电照向里面。洞口后面是一条向下倾斜的、狭窄的甬道,仅容一人弯腰通行。墙壁是粗糙的岩石和夯土,脚下是潮湿的泥土,布满杂乱的脚印——有些看起来很陈旧,有些……则似乎不那么旧。
有人最近来过这里?
是陆沉舟?还是……别的什么人?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咬了咬牙,弯腰钻了进去。
甬道内异常潮湿,头顶不时有冰冷的水滴落下,渗进她的衣领。空气污浊,霉味和那股若有若无的、类似福尔马林混合着腐败植物的怪异气味更加浓烈,几乎令人作呕。手电的光柱在黑暗中划动,只能照亮前方很短的距离,四周是无边的、吞噬光线的黑暗。
她小心翼翼地前行,尽量不发出声音,同时用绳子在沿途凸起的岩石上做下不起眼的标记。通道并非笔直,时有转弯和岔路,如同迷宫。她努力回忆着那张图纸上标注的路线,朝着大致是东翼的方向摸索。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个稍微开阔些的拐角。她刚转过弯,手电光扫过墙壁,猛地照到了一片异样的颜色——
那不是泥土或岩石的灰褐色,而是一片模糊的、已经严重褪色剥落的……暗红色泼溅状痕迹!
林晚的呼吸骤然停止。那痕迹面积不小,零星分布在墙壁和脚下的地面上,虽然被岁月和湿气侵蚀得难以辨认,但那不规则的、喷溅的形态,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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