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绝对的寂静。
这是一种沉重的、有质量的寂静，压迫着耳膜，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嗡嗡声和心脏狂跳的咚咚声。
然而，就在这片死寂之下，似乎又潜藏着某种极其微弱、极其遥远的……杂音。
无法分辨那是什么。像是无数人在极远处窃窃私语，又像是电流通过的嘶嘶声，或者干脆只是耳鸣产生的幻听。它若有若无，当你刻意去捕捉时，它似乎消失了；当你放松下来，它又如同背景噪音般浮现，撩拨着紧绷的神经。
“你……你听到了吗？”张薇声音发颤地问。
“也许。”林默不愿肯定，那只会加剧恐惧，“走吧。跟紧我，别乱碰任何东西。”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开始沿着狭窄的门廊向前移动。手电光小心地扫过前方。地面坑洼不平，散落着碎石和不知名的杂物。墙壁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偶尔能看到一些模糊的指示牌，字迹早已无法辨认。
走了大约十几米，门廊向左拐了一个直角弯。
拐过弯道，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门廊在这里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其宽敞、挑高极高的大厅。这应该就是图书馆的主厅。然而，它的状态极其诡异。
手电光无法照到大厅的穹顶，光线仿佛被上方无尽的黑暗吸收了。巨大的、原本应该是摆放书架的广阔空间，此刻却大部分被一种浓稠的、如同活物般的阴影所充斥。这些阴影并非完全黑暗，其中似乎有更深的、不断蠕动变化的脉络在流淌，如同黑暗的血管。
他们所能活动的空间，只剩下沿着墙壁的一圈狭窄的、相对“干净”的回廊。回廊的地板上也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但至少没有那些蠕动的阴影侵占。
而在大厅的中央，在那片翻滚的浓稠阴影深处，似乎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破败的环形服务台轮廓。
整个空间的光线分布极不自然。手电光似乎被大幅削弱，只能照亮眼前一小片区域，而那些阴影本身却不反射任何光线，只是纯粹地存在着，吞噬着一切。
“这……这是什么地方？”张薇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这根本不是图书馆！”
林默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对“废弃建筑”的所有认知。这更像是一个……噩梦的空间。物理规则在这里似乎都变得暧昧不清。
那微弱的、遥远的杂音在这里似乎变得稍微清晰了一点点，但依旧无法分辨来源和内容。它似乎就是从大厅中央那片阴影深处传来的。
“指令……”林默喃喃自语，他再次拿出日记本，看向那些暗红色的符号。那个代表“墨点”或“纸页”的符号，在眼下这个环境中，显得格外刺眼。
它指向哪里？这片阴影的深处吗？
他用手电光沿着墙壁回廊扫射。回廊向着左右两个方向延伸，没入远处的黑暗中，不知道通往何处。
“我们……我们怎么办？”张薇完全没了主意，恐惧地看着两边深不见底的走廊，又看看中央那令人心悸的阴影之海。
林默强迫自己思考。日记本的符号暗示目标在内部某个节点。那微弱的杂音也似乎来自中心。但直接穿越那片明显不祥的阴影区域，无疑是自杀。
“沿着回廊走。”他做出了决定，“看看能不能绕到对面，或者找到通往中心服务台的其他路径。小心脚下，注意观察。”
他选择了向右走。没有什么理由，只是直觉。
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沿着墙边的回廊移动。脚步声在死寂的大厅里被放大，发出空洞的回响，反而更加凸显了这里的寂静。手电光束是他们唯一的安全感来源，但光柱之外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缓慢蠕动的阴影，仿佛隐藏着无数双眼睛，正在窥视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回廊并非畅通无阻。有时会被倒塌的书架残骸堵塞，他们不得不费力地攀爬过去。灰尘漫天飞舞，呛得人直咳嗽。有时地上会出现深不见底的裂缝，只能小心翼翼地绕行。
张薇几乎寸步不离地跟在林默身后，每一次轻微的声响或光影晃动都会让她惊得跳起来。
走了不知道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周围的环境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无尽的回廊、墙壁、以及旁边那片沉默蠕动的阴影之海。仿佛他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绝望感开始重新蔓延。
“我们……我们是不是迷路了？”张薇带着哭音问，“根本走不出去……这里太大了……我们会不会永远困在这里？”
林默没有回答。他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他的目光不断扫向中央那片阴影，那微弱的杂音似乎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距离和音量，无论他们怎么移动。
他停下脚步，靠在一面冰冷的墙壁上，感到一阵疲惫和挫败。他从背包里拿出水，喝了一小口，冰凉的液体暂时压下了喉咙的干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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