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那两千块现金,像两片止疼药,暂时缓解了学费这只巨兽啃噬我神经的剧痛,但药效一过,疼痛变本加厉。
三万二,距离二十万的天文数字,还隔着十六万八千的东非大裂谷。我捏着手机,辅导员张老师的消息像催命符一样钉在屏幕顶端。找我?准没好事。大概率是学费的“最后关怀”,或者看我迟迟不退学,准备手动清理门户。
去,还是不去?
去,大概率是自投罗网,接受一轮精神洗礼和现实嘲讽。
不去,那就是心虚,等于直接举白旗承认“老师我滚蛋了”。
我林小穷虽然穷,但骨气还是论斤称了一点儿的。主要是,现在跑了,我对不起黄寅哥昨晚的卖力演出,也对不起王胖子那沉甸甸的红包。
“黄哥,”我对着空气喊了一嗓子,“我出去一趟,会会辅导员。你看家,顺便……再感应感应哪面墙里可能藏着债券?或者地板缝也行,抠出一点是一点。”
屋内阴风一卷,算是黄寅的回应。他现在白天似乎不太愿意完全显形,说是阳气盛,耗神。
我把那三万二用黑色塑料袋裹了又裹,塞进背包最里层,感觉背着的不是钱,是我摇摇欲坠的大学梦。出门前,我对着厕所那块裂了缝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洗得发白的T恤,领口都有些松弛了。穷归穷,气势不能输。
南城大学,还是那个样子。梧桐树荫下,是踩着滑板谈笑风生的同学,是捧着奶茶等女朋友的男生,空气里都弥漫着一种与我无关的青春和富裕。我像个误入豪华派对的流浪汉,每一步都走得有点扎脚。
辅导员办公室在行政楼三楼。我敲门进去时,张老师正端着保温杯,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股票K线图皱眉。看见我,他迅速切换成一副“忧心忡忡”的标准表情。
“林小穷啊,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我坐下,背包抱在怀里,像抱着一颗炸弹。
“学费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张老师开门见山,语调拿捏得恰到好处,既有师长的关切,又有行政人员的不耐烦,“不是老师催你,学校有规定,我也是按章办事。你说你,平时成绩也不差,要是因为学费退学,多遗憾。”
我喉咙发干,舔了舔嘴唇:“张老师,我在想办法了。已经……凑了一部分。”
“哦?凑了多少?”他眉毛微挑,显然不信我能凑出什么名堂。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背包拉链,掏出那个黑色的塑料袋。层层打开,露出三沓整整齐齐的红色钞票,和另外散放的一些。
张老师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身体微微前倾,语气瞬间热络了不少:“哎呦,可以啊林小穷!不声不响凑了三万多?怎么搞到的?家里支持了?”
他这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让我心里一阵恶心。我含糊道:“嗯……算是吧,借了点。”
他拿起那三沓钱,熟练地用手捻了捻,确认是真钞,脸上笑容更盛:“好好好!有困难就跟老师说嘛!能凑到这么多,说明你还是非常想继续学业的!这样,老师帮你想想办法……”
他压低了声音,像个分享秘密的同谋:“系统注销是明晚十二点,但其实呢,有个缓冲期。我认识财务处的人,你这三万二先交上去,算是首付,我给你做个‘特殊情况申请’,拖延个一周半个月,问题不大!你这段时间再抓紧凑凑?”
我心中一动,这无疑是雪中送炭!多一周时间,我和黄寅就能接更多“业务”,说不定真能把窟窿填上!
“真的吗?张老师!太感谢您了!”我激动得差点站起来。
“别客气,帮学生是老师应该做的。”他摆摆手,话锋却微妙一转,“不过呢,这个‘特殊情况申请’,需要点……活动经费。毕竟要麻烦财务处的同事加班操作嘛。”
他搓了搓手指,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愣在原地。刚刚升起的希望,像被针扎破的气球,噗一声瘪了。原来在这等着我呢。所谓的帮忙,是要抽成的。
“多少?”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不多,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手指。
“两千?”我心里一沉。王胖子刚给的红包,还没捂热乎。
张老师笑着摇摇头。
“两万?!”我差点喊出来。他怎么不去抢?
“哎,小林,话不能这么说。”张老师一副“你太年轻”的表情,“你这十几万的缺口,我帮你争取到宝贵的时间,这两万块,买的是机会!机会成本,懂吗?比起退学,哪个划算?”
我看着他油光满面的脸,突然觉得这办公室比503室还让人窒息。黄寅是鬼,但明码标价,干活拿钱。眼前这位,是我的老师,却想着怎么从我这点救命钱里再扒一层皮。
穷,真的是一种原罪,连乞求一点喘息的机会,都要被标上高价。
我死死捏着背包带子,指甲陷进掌心。交,等于承认了这种肮脏的交易,而且剩下的钱更不够后续折腾。不交,明天就是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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