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寂静再次笼罩。并非虚无之地的死寂,也非空间裂隙的狂暴,而是一种……万物归位、法则新定的、带着疲惫与安宁的沉静。我和云芷的“存在”虚影,悬浮于归墟深处,那平静的“法则海洋”之畔,如同两粒经历了宇宙生灭的微尘。
星晷核心的蜕变已然完成,新的平衡悄然运转。远方,那些破碎世界的“墓碑”光影,依旧在无声诉说着过往,但弥漫在归墟中的那股万古悲凉,似乎被冲淡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圆满”与“等待”的意境。仿佛暴风雨过后的深海,表面平静,内里却孕育着新生。
“我们……真的成功了。”云芷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恍惚,以及劫后余生深植于魂髓的疲惫。她的碧绿虚影比之前凝实了数倍,守心玉的光华内敛温润,隐隐与这片归墟新生之地产生着微妙的共鸣。历经星晷核心的法则洗礼,她的守正之道似乎更加圆融,少了几分锋芒,多了几分包容。
“嗯。”我回应道,感受着自身虚影的状态。那灰金色的“奇点”之光已稳定下来,缓缓旋转,如同一个微缩的混沌旋涡,自行吞吐着周围归墟中弥漫的、那丝新生的“本源息壤”。对“虚态”的领悟更深了,它不仅是生存之道,更是一种触及根源的“存在”哲学。然而,魂核深处传来的空乏感,以及与肉身、与真实世界隔绝已久的疏离感,也愈发清晰。我们虽以这种独特的方式“存在”于此,但终究……不属于这里。
“该回去了。”我望向归墟那看似没有尽头的“远方”,在新生星晷的法则脉络影响下,那片深邃的黑暗中,似乎隐隐浮现出一些极其细微、闪烁着微光的“路径”虚影。那是被重新校订后的宇宙法则,在不同层面、不同维度留下的“痕迹”,也是……通往“存在”世界的路标。
“循着星晷的指引,应能找到归路。”云芷的意念锁定了一条相对明亮、散发着熟悉阳世气息的“路径”,“只是不知外界过去了多久,又变成了何等光景。”
清微虽败,但其造成的破坏,以及幽冥契约的反噬,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平息。黑水镇、守山人、特调科、乃至整个天下,恐怕都已天翻地覆。
“无论如何,总要回去面对。”我心中坚定,魂影一动,便欲沿着那条路径离去。
然而,就在我们动身的刹那——
“嗡……”
身旁那平静的“法则海洋”,靠近归墟本源的方向,突然荡漾起一圈细微的涟漪。一股精纯、温和、却带着一丝试探意味的意念流,悄然触及了我们的“存在”虚影。
这意念……不属于清微,不属于任何已知的存在,充满了古老、苍茫、以及一种新生的……“好奇”?
我和云芷瞬间警觉,虚影凝滞,魂念高度集中,望向往生源方向。
只见在那片由基础法则符文构成的“海洋”深处,一点乳白色的、与星晷核心同源的光辉微微闪烁。紧接着,那光辉缓缓凝聚,化作了一个极其模糊、由纯粹法则信息构成的……“人形”轮廓?轮廓并不稳定,时聚时散,仿佛初生的婴儿,试图理解自身的存在。
是……星晷新生的“灵性”?或者说,是那庞大“程序”在经历蜕变后,产生的一缕微弱的“自我意识”?
它似乎对我们这两个曾融入其核心、助其新生的“特殊存在”,抱有天然的亲近与……依赖?
“……谢……谢……”一道断断续续、充满稚嫩与茫然的意念,传入我们的感知。很微弱,却清晰无比。
我和云芷对视一眼,心中震撼。星晷……竟真的诞生了灵智?虽然极其弱小,但这意味着,从此之后,维系宇宙平衡的,不再仅仅是一个冰冷的“装置”,而是一个潜在的、“活”着的规则守护者!
“是你应得的新生。”我传递回一道平和安抚的意念。云芷也散发出温和的守正气息,以示友好。
那模糊的轮廓微微晃动,似乎有些“喜悦”,又传递来一道信息流,其中包含了一些关于周遭宇宙法则稳定情况的片段,以及几条相对安全的、通往阳世不同区域的“路径”信息。它似乎在用这种方式表达感谢,并为我们指引归途。
“望你……守衡……持正……”云芷传递出祝福的意念。
星晷灵性微微闪烁,轮廓缓缓消散,重新融入了法则海洋之中,继续它维系平衡的永恒使命。
这段插曲,让我们心中感慨万千。清微追求极致的掌控与颠覆,最终却催生了一个更加强大、更具包容性的平衡守护者。天道轮回,玄妙莫测。
不再耽搁,我们循着星晷灵性指引的那条最明亮的路径,将自身“存在”虚影凝聚到极致,化作两道细微的流光,投身于那由法则脉络构成的“归途”之中。
“穿越”的过程,与来时截然不同。不再是狂暴的乱流撕扯,而是仿佛航行在一条由星光与法则符文铺就的、相对平稳的“河流”中。四周是光怪陆离的景象碎片,是不同世界、不同时空的投影在法则层面的倒影。有时能看到烟火人间,有时是仙山缥缈,有时是魔域森森,有时又是无尽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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