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字,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纯粹的意志烙印,直接碾碎了我刚刚因武胜那股蛮横意志而升起的些微情绪。
“你敢!”
一种来自规则制定者的警告。
我的大脑没有浪费任何资源去处理“愤怒”或“恐惧”这类无效情绪。在那股意志碾压下来的瞬间,方九霄的知识库中,一段被我长期归类为“低效、高耗能、非物理性干涉手段”的记忆,被强制点亮。
一出古老的戏。
方九霄穿着戏服,脸上勾着油彩,在一座被怨气笼罩的古宅前唱着。他的唱腔并非为了娱人,每一个字,每一个调,都遵循着某种古老的韵律,像是在与那些看不见的“听众”对话,承认它们的痛苦,指引它们回家的路。
安魂。
它的本质,从来不是共情或怜悯,而是一种更高层面的“沟通协议”,一种庄严的秩序重建。
以身为器,以魂为调,以法为谱。
外部的船舱开始剧烈摇晃,龙王显然已经察觉到我这个“病毒”正在试图篡改它的核心代码。它在收拢力量,准备将我连同这个核心空间一起碾碎。
我无视了那股越来越强的空间压力,在悬浮的“海契”前站定,闭上了眼。
没有伴奏,没有起手式。
我张开嘴,发出了第一个音节。
那是一个极低的,几乎不属于人类声带能够发出的频率,它从我的胸腔中发出,震动着这片被囚禁的空气。这声音干涩、平直,像一段未经编译的原始代码,正是阿King用以干扰“水底衙”网络的特定频率。
“海契”立刻做出了反应。那缝合着人皮与兽皮的卷轴上,所有扭曲的文字都亮了起来,爆发出无数尖锐的、如同指甲刮擦玻璃的噪音,试图盖过我的声音。那些环绕着契约的灵魂光点,也在这噪音的刺激下,变得更加狂躁不安。
龙王的意志再次降临,带着赤裸裸的毁灭欲望。
“聒噪!”
我没有理会。我的声音没有停,第二个音节,第三个音节,稳定地从我的喉咙里流淌出来。我的唱腔开始流转,从单一的频率,分裂、重组成无数个层次。
一部分声音低沉,像古钟被敲响,遵循着方九霄记忆中那古老戏文的韵律,在诉说着这片大海的厚重与无情,承认着所有逝者都曾面对过的、那无法抗拒的宿命。
一部分声音高亢,像戏台上的青衣,吟唱的内容却换成了岭南本地的超度经咒,将每一个灵魂生前的执念与不甘,清晰地,不带评判地唱出来。
还有一部分声音,则化作了无形的低语,那是数据蛊的频率,它将这些信息精准地送入每一个灵魂光点的核心,告诉它们:“你们的痛苦,已被记录。你们的存在,已被确认。”
尖啸声开始减弱。
那些疯狂乱撞的灵魂光点,飞舞的速度慢了下来。
我“看”到,其中一个光点停在了半空中。光芒内,那个蜷缩的、模糊的人影,慢慢抬起了头。它的轮廓上,浮现出一种近似于“聆听”的姿态。
有效。
它们需要的不是怜悯,而是一个公正的“见证者”。
我的吟唱声调再度流转,从平铺直叙的“承认”,转向循循善诱的“引导”。
“……尘归尘,土归土,魂归来兮,登彼岸途……”
古老的经文被我用一种奇异的、介于唱与念之间的调子演绎出来。我的声音化作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拂过那些安静下来的灵魂光点。
光点开始变化。
那代表着痛苦与绝望的、躁动的幽绿色,渐渐褪去,转而透出一种温暖的、如同夕阳余晖的柔和金黄。
就在这时,一股恐怖到极致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轰然压下!
整个船长室的空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攥住,猛地向内收缩!
“咔嚓——”
我左臂的骨骼,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皮肤表面,细密的血珠不受控制地渗出,瞬间染红了我的衣袖。龙王发现无法从精神上阻止我,便动用了最直接的物理手段。
它要将我,连同这个核心空间,一起压成齑粉。
我的身体在恐怖的压力下微微弯曲,肺部的空气被一点点挤压出去,吟唱的声音出现了一丝不稳。
但它没有停。
我将所有的意志都灌注在了声音里,每一个字都咬得无比清晰。我的身体可以被摧毁,但这首安魂曲,必须唱完。
压力陡然倍增!我的视野边缘开始发黑,耳中全是自己骨骼在错位时发出的细碎声响。
就在我感觉自己的脊椎即将被压断的瞬间,一股剧烈的震荡从“外部”传来!
轰!
那股几乎要将我碾碎的压力,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松动。
是叶知秋和阿King!
我能“看”到,在外部,龙王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体表的能量光芒出现了一片不自然的溃散。他们显然是察觉到了龙王的力量在向核心收缩,孤注一掷地将所有攻击都倾泻在了龙王空虚的躯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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