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开厚重的帐帘,一股混杂着皮革、炭火与淡淡茶香的气息扑面而来,驱散了帐外的山风与寒意。
帐内比想象中宽敞,顶部用粗壮的木杆撑起,灰布帐壁上挂着几幅磨损的舆图,边角被烟火熏得微微发黄。
最显眼的是主位——一张铺着虎皮的宽大木椅空着,椅背上嵌着几颗宝石,在帐内牛油灯的映照下泛着暗沉的光,椅前的矮几上摆着一套未开封的茶具,显然是为上位者预留的。
主位之下,左右各设一张实木木椅,样式比主位略简,却也透着几分庄重,椅边各立着一个黑漆小几,上面放着尚有余温的茶盏,袅袅的热气在灯光里轻轻晃动。
再往下,便是两排相对的座椅,每把椅子旁都配着一张小巧的楠木高桌,桌上或摆着茶碗,或放着几卷竹简,偶尔能看到一两盘啃了一半的干果。
此刻的帐内,早已聚了不少人。
或站或坐,姿态各异,却都目光灼灼地投向刚进来的洛阳与刘娇儿。
左手边第一个站着的是个膀大腰圆的大汉,正是路上押解他们的汉子,他此刻抱臂而立,腰间的刀鞘磕碰着甲片,眼神里满是审视,仿佛在掂量货物的成色。
他身旁坐着个穿粗布短打的女子,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结实的小腿,手里把玩着一把短匕,刃口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向洛阳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
右手边则坐着个身形魁梧的壮汉,估摸着得有两米高,肩宽背厚,穿着件打了好几块补丁的简易铠甲,铠甲缝隙里还沾着干涸的泥渍。
他手里捧着个粗瓷大碗,正呼噜噜喝着什么,喉结滚动间,胸前的护心镜跟着晃动,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抬眼扫了洛阳一下,眉头皱了皱,像是觉得这白面书生碍了眼。
往深处看,有几个谋士模样的人围坐在一张高桌旁,其中一人穿着半旧的锦袍,手里摇着一把蒲葵叶做成扇子,扇面上题着两句诗,虽沾了些尘土,却依旧能看出笔锋的清隽。
他见洛阳望过来,微微颔首,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仿佛在琢磨这突然冒出来的“懂兵法”的小子有几分真材实料。
他身边的人则捧着一卷书,看得入神,偶尔抬头插句话,声音温吞,却总能说到点子上,显然是帐中的智囊角色。
人群里还有几个穿着锦衣的男女,料子考究,袖口绣着精致的纹样,与周围的粗布短打格格不入,却神态自若地坐在那里,指尖捻着茶盏,目光平静地掠过洛阳和刘娇娇,像是在看一件与己无关的物件。
而他们脚边,甚至还蹲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划着什么,时不时抬头看看众人,眼里闪着机敏的光。
整个帐内,三教九流汇聚一堂——有刀头舔血的悍匪,有落魄的武将,有满腹经纶的谋士,有深藏不露的女子,还有不知来历的贵胄。
他们的衣服或华贵或褴褛,神情或凶戾或温和,却都透着一股在乱世中挣扎求生的悍劲,目光交汇时,无声的较量在空气中弥漫。
唯有主位那张虎皮大椅空着,像一头沉默的巨兽,俯瞰着帐内的众生相,也预示着这场会面的真正主角,尚未登场。
洛阳拉着颤颤发抖的刘娇娇站在帐中,洛阳心中有了个大概了解这里的人员成色,低声对娇娇说道:“没事的,有我在”
刘娇娇看着洛阳以前的阳哥哥坚定的眼神心里的害怕似乎少了许多“嗯”了一声。
忽然几道目光落在身上,有探究,有怀疑,有不屑,还有几缕若有若无的杀意。
他下意识地将刘娇娇往身后护了护,手心微微出汗——这哪里是见头领,分明是站在了一场无声的审判席上。
靠外些的几个汉子嗓门敞亮,虽没明着议论,眼神却毫不避讳地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指尖还在刀鞘上轻轻敲着,那节奏里藏着几分戏谑,像是在打量误入樊笼的猎物。有人凑到同伴耳边低语两句,换来一声低笑,目光又往刘娇娇微微颤抖的肩头瞟了瞟,带着毫不掩饰的玩味。
帐内深处,那几个文士模样的人则显得沉静许多。居中穿锦袍的男子已收起折扇,正低头翻看着手中的竹简,指尖划过泛黄的竹片,动作轻缓,仿佛在比对什么记载。
他身旁的青衣谋士则捧着一卷简旧的竹简,眉头微蹙,偶尔抬眼瞥向洛阳,眼神里带着几分考究,像是在掂量这突然冒出来的“懂兵法”的小子,是否真能对得上帐中急需的谋略。
更角落里,有几个披甲的汉子显然没把这两个“俘虏”放在心上。
他们围坐在高桌旁,大碗的酒碰得叮当响,嗓门洪亮地聊着前几日战斗的凶险,说到兴头上还拍着大腿笑骂,唾沫星子溅在桌面上也浑不在意。其中一人捏着块啃剩的骨头,正用刀尖剔着缝里的肉丝,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帐中这两个陌生面孔,还不如骨头上的肉香来得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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