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当家这话可就偏颇了。”坐在末席的一个瘦脸汉子忽然开口,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短褂,手里把玩着枚铜钱,声音不高却带着几分阴柔,。
“您如今管着前山的一千弟兄,咱们剩下几个当家的,手里拢共才几百来号人。
真要是让您娶了少寨主,往后这清风寨的事,岂不是您一句话说了算?八成的兵力都握在手里——”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三当家,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难不成,您是想让这清风寨改姓不成?”
这话像根针,精准刺中了其他几位当家的心事。
立刻有个独眼龙模样的汉子跟着点头:“张老五说得在理!咱们跟着老寨主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凭什么让你一家独大?我看这洛阳倒合适——他一个外人,无依无靠,娶了少寨主也掀不起什么浪,咱们谁都不用担心被吞了地盘,这不挺好?”
“就是!”另一个络腮胡当家拍着桌子附和,“三当家你要是真心为了少寨主,就该盼着她嫁个安分人,而不是借着婚事抢权!”
几位当家你一言我一语,显然都对三当家的势力扩张心存忌惮。
他们虽五大三粗,却也懂“制衡”二字——让一个毫无根基的外人做姑爷,总好过让三当家借着联姻进一步巩固势力。
三当家气得脸涨成了猪肝色,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正要反驳,却被身旁一个穿着青衫的文士悄悄拽了拽衣袖。
那文士是他的谋士朱先生,此刻正对着他微微摇头,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当家的莫要冲动。老寨主既已开口,当众争执只会落人口实。”
他指尖在桌面轻轻一点,声音压得更低:“您忘了?这洛阳是大华教的人。咱们抓了他的同伴,还狮子大开口要赎金,以陈教主那火爆性子,岂能善罢甘休?以往咱们与大华教交手,互有胜负,谁也没占到绝对便宜——他们若真倾巢来救,咱们未必能讨到好。”
朱先生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这门亲事成不成还两说。就算成了,一个大华教的人留在寨中,老寨主岂能完全放心?三当家只需沉住气,等着看好戏便是。”
三当家闻言,眼中的怒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了然。他狠狠瞪了张老五一眼,重重“哼”了一声,终究没再说话。
老寨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终于抬手敲了敲桌面:“都少说两句。既然莲儿属意,洛阳也点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婚嫁乃喜事,闹得剑拔弩张像什么样子?”
见众人都低下头,他又看向坐在下首的一个干瘦老者——那老者看起来健康,怀里揣着本泛黄的历书,是寨里负责看日子的刘师爷。
“刘老先生,”老寨主放缓了语气,“劳烦你查查黄历,看看近几日可有宜嫁娶的良辰吉日?”
刘师爷连忙站起身,躬身应道:“遵命。”他从怀里掏出历书,又摸出随身携带的罗盘,仔细翻查起来,手指在书页上慢慢滑动,嘴里念念有词:“今日忌婚嫁,明日冲鼠……后日辰时,天地交泰,日月同辉,倒是个上好的日子……”
莲儿听到“后日辰时”四个字,脸颊微红,偷偷瞟了洛阳一眼,见他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洛阳垂着眼,指尖却在袖中悄悄掐紧——后日辰时?他必须在那之前想办法脱身。大华教的援军不知何时能到,他可不想真被绑着拜堂成亲。
堂内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匪兵们开始讨论起婚事的细节,有人吵着要喝喜酒,有人嚷着让新姑爷掏份子钱,粗嘎的笑声此起彼伏。
这看似热闹的表象下,藏着多少暗流涌动——三当家的隐忍,其他寨主的算计,老寨主的制衡之术。
这场突如其来的“婚事”,早已不是洛阳一个人的事,而成了清风寨内部势力角力的棋盘。他这枚看似无关紧要的棋子,不知会被推向何方。
刘师爷手指在泛黄的历书上重重一点,脸上堆起褶子笑:“老寨主,您瞧巧不巧?属下刚翻到,明日辰时三刻,正是‘天德合、月德合’的吉日,宜嫁娶、纳婿,再没比这更妥当的时辰了!”
老寨主闻言,手里的核桃转得飞快,忽然放声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的灯笼轻轻摇晃:“好!好!这就叫天意!”
他猛地一拍扶手,对堂下喊道:“都听见了?传令下去,让伙房杀猪宰羊,酒窖里的陈酿都搬出来,寨子里张灯结彩——明日,我家莲儿要招夫婿了!”
“是!”满堂匪兵齐声应道,声音里满是兴奋,纷纷转身往外跑,要去张罗这桩大喜事。
莲儿站在老寨主身边,耳根红得像涂了胭脂,却故意板着脸,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
地牢里潮湿阴冷,阿大阿二蜷缩在草堆上,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喧闹声,正犯嘀咕,忽然听见“吱呀”一声,牢门被推开了。
火把的光涌进来,照亮了几个匪兵的脸。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就被粗暴地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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