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天色未明,陈飞已悄然起身。
他轻手轻脚地滑下床,回头望了望仍在熟睡中的刘芳。朦胧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三十三岁的她,睡容依然沉静美好,只是眼角已隐约可见几丝细纹。陈飞俯身,轻轻为她掖好被角,这才转身走出卧室。
这是他们结婚第十年的一个寻常秋日。
厨房里,陈飞熟练地淘米、加水,将砂锅置于文火上慢慢熬煮。晶莹的米粒在沸水中翻滚,渐渐散发出稻谷特有的清香。他精心切着配料——鲜嫩的鸡丝、香菇丁、胡萝卜末,每一样都切得细碎均匀。这是刘芳最爱的鸡茸粥,十年来,只要他在家,必定亲自为她准备。
粥在灶上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陈飞倚在料理台边,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思绪飘回了十五年前。
那是九月的午后,中医学院迎新处人头攒动。作为大二的学长,陈飞被安排接待新生。烈日当头,他口干舌燥,却仍耐心地为一个个迷茫的新生指路。
“请问,针灸推拿系在哪里报到?”
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陈飞抬头,看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白皙的皮肤因炎热泛着红晕,明亮的眼睛里带着些许羞涩。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牛仔裤洗得发白,却整洁得体。
“正好我也要回系里,我带你去吧。”陈飞不假思索地说。
去往系楼的路上,他们聊了起来。女孩叫刘芳,来自邻省的一个小县城。谈及选择中医的原因,她的眼睛亮了起来:“我奶奶是村里的草药医生,从小我就跟着她认药、采药。有一次邻居家的孩子高烧不退,因为山路被洪水冲断,没法去医院。奶奶用石膏、知母熬了汤药,居然把烧退了。从那以后,我就相信中医能救人。”
陈飞被她的热情感染,也分享了自己的故事:“我父亲是中医,小时候我总看他深夜出诊,不管刮风下雨。有一次,一个被医院宣告无能为力的面瘫患者,经过父亲三个月的针灸治疗,竟然痊愈了。那是我第一次明白,这双手可以创造奇迹。”
就这样,一段始于中医学院林荫小路的缘分,悄然萌芽。
大二那年冬天,刘芳得了重感冒,却仍坚持上课。下课后,陈飞找到她,递上一个保温瓶:“这是我熬的桂枝汤,按照《伤寒论》的方子,加了红枣和生姜,应该能帮你发发汗。”
刘芳惊讶地接过,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在异地他乡求学的日子里,少有人如此关心她。
“你会熬药?”她问。
陈飞笑了:“我家开中医馆的,从小就在药柜间打转。尝尝看,是不是正宗的‘辛温解表’。”
刘芳小心地喝了一口,温热甘辛的汤液滑过喉咙,瞬间温暖了她的全身。不知是药效还是别的原因,她的脸颊泛起了红晕。
从那天起,两人常常一起上课、自习、探讨医案。图书馆的角落里,他们为《黄帝内经》的一段注释争论不休;实验室内,他们互相在对方身上练习针灸穴位;春天的校园里,他们一起辨识花草,讨论药性。
陈飞记得那个春天的傍晚,他们在学校后山辨认草药。刘芳蹲在一株植物前,仔细察看它的叶形和花朵。
“这是徐长卿,没错吧?”她抬头问,眼中闪着自信的光芒。
陈飞点头,补充道:“它不仅能够祛风止痛,还能解毒消肿。小时候我摔伤,父亲就用它捣碎外敷。”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芒洒在刘芳身上,她正专注地记录着草药特性,那认真的侧脸让陈飞心动不已。
“刘芳,”他轻声说,“我们在一起吧。就像甘草和芍药,相须相使,相辅相成。”
刘芳抬起头,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这是什么奇怪的告白啊?”
“我是说,我们志同道合,就像那些经典的药对,分开也能独当一面,但在一起却能有更好的效果。”陈飞红着脸解释。
刘芳笑了,伸出手握住他:“好啊,那我们就做中医界最默契的药对。”
大学毕业那年,许多同学选择转行或去西医医院工作。面对前途抉择,陈飞和刘芳却毫不犹豫地决定一起继承传统中医。他们在学校附近租下一间小店面,开了“济生堂”中医馆。
创业初期异常艰难。白天,他们接诊病人;晚上,一起整理医案、研究疑难杂症。有时为了一个复杂的病例,他们会讨论到深夜。
陈飞记得有一个顽固性失眠的患者,试过多种疗法都不见效。那晚,他们翻阅大量医籍,最后刘芳提出:“《金匮要略》中提到‘虚劳虚烦不得眠’,是否可以用酸枣仁汤为主,再根据他的具体情况加减?”
陈飞思考后补充:“他脉弦细,是肝血不足之象,加些当归、白芍应该更好。”
他们拟定了方子,第二天为患者治疗。经过一个月的调理,患者的失眠症状明显改善。当患者感激地握着他们的手时,两人相视而笑,那种心有灵犀的喜悦,外人难以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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