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来得比陈序预料得更快。
不过两日,深夜,静室的门被敲响,声音短促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陈序刚打开门,一股混合着夜露和烟火气的寒意便扑面而来。杜衡闪身而入,迅速反手将门关死,背靠着门板,胸膛微微起伏,脸上不再是之前的凝重,而是带着一丝未褪的惊悸。
“大人,出事了!”杜衡的声音沙哑,开门见山,没有丝毫寒暄。
陈序心头一凛,所有杂念瞬间清空。他没有急着发问,而是先给杜衡倒了一杯冷掉的浓茶,眼神沉静如渊:“稳住。天塌不下来,慢慢说。”
杜衡接过茶杯,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他猛灌了一口,冰冷的茶水似乎让他冷静了些许。他不再犹豫,直接从怀里贴身内袋中,取出一个用油布紧密包裹的小物件。
油布一层层揭开,露出的东西却让陈序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木牌,色泽暗沉,似被岁月浸染,边缘圆润,是常年摩挲的痕迹。木牌质地坚硬,非寻常木材。而最引陈序注目的,是牌面之上——三道流畅而充满力度的弧线,环绕着一个微微凹陷的圆心!
那个符号!与吴志远笔记上潦草的涂鸦同源,却又如此清晰、庄重,甚至带着一种冰冷的、诡异的力量感,仿佛能吸摄人的心神。
“这是何物?”陈序的声音不自觉压低,他伸手拿起木牌。入手微沉,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那雕刻的纹路硌着指腹,带来一种实实在在的威胁感。
“信物!清风会的信物!”杜衡语速加快,带着揭露秘密的急切,“属下动用了早年运河上的一些老关系,几经周转,找到一个金盆洗手多年的老‘漂子’。他年轻时救过一个身受重伤的怪人,那人临死前,塞给他这个,只说了一句‘持此物,遇难可寻清风’便咽了气。”
“清风?” 陈序眼中精光爆射。关键词对上了!笔记上的“清风”,石惊涛背后若隐若现的线索,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落点!
“对,清风会!”杜衡重重点头,语气斩钉截铁,“大人,您猜得没错,这个组织真的存在,而且比我们想的更可怕!”
陈序手指摩挲着木牌上的符号,感受着那冰冷的质感,大脑飞速运转:“具体说说,这个清风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杜衡深吸一口气,将他拼凑出的信息碎片快速道来:“它不像普通江湖帮派,没有固定堂口,更像一张无形的网。势力渗透极广,运河漕运、各地商行,甚至……官府衙门,可能都有他们的人!”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陈序的脸色,才继续道:“成员身份复杂,三教九流,彼此多为单线联系,靠暗号和这信物辨认。层级森严,规矩极重,泄密者……”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忌惮,“死得无声无息。”
陈序默默听着,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渗透官府?这与周彦之前的警告不谋而合!那个所谓的“更大人物”,是否就与这清风会有关?
“他们的目的?”陈序追问,这才是核心。
“目的不明,传言很多。”杜衡摇头,“有说是前朝遗老,意图复辟;有说是野心家拥趸,欲乱中取利;还有更玄乎的,说他们信奉某种偏激学说,认为世道污浊,需以‘清风’涤荡,重建秩序……”
涤荡天下,重建秩序? 陈序心中冷笑。好大的口气!这与他想利用系统知识,循序渐进改善这个时代的路径,堪称背道而驰。若真如此,这清风会绝非善类,乃是企图以极端手段颠覆现有秩序的狂徒!
“能量呢?”陈序问出最关键的问题。理念再疯狂,没有实力也是空谈。
杜衡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能量滔天!那老漂子后来隐约得知,他当年所救之人,牵扯一桩震动数州的大案,官府追查甚紧,最终却不了了之。此外,这些年,一些莫名失踪的官员、突然暴富又顷刻败落的巨贾,背后似乎都有这只无形之手的影子。”
背景极深,图谋甚大,手段狠辣……陈序脑海中对这个敌人的轮廓逐渐清晰,也愈发感觉到沉重压力。吴志远和石惊涛,恐怕连外围骨干都算不上,顶多是被利用的卒子。
而就在这时,杜衡说出了让陈序都感到脊背发凉的话。
“大人,还有一事……”杜衡的声音带着后怕,“属下打探时已万分小心,辗转多人,但似乎……还是被对方察觉了。昨夜,替我牵线的那个中间人,家中无故失火!幸亏发现及时,人逃了出来,但他存放旧物书信的厢房,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静室内,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陈序敲击桌面的手指蓦然停住。
这不是意外!这是警告!一次精准、迅猛、毫不留情的警告!清风会的触角,竟然如此灵敏?杜衡如此隐秘的调查,不过两天,对方就做出了反应?这组织对钱塘县城的掌控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陈序的后脑。他感觉自己仿佛在黑暗的森林里行走,刚刚发现一点猎物的踪迹,却被暗处更多冰冷的眼睛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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