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如轻纱般尚未完全散去,金红色的朝阳刚刚跃出地平线,将温暖而不刺眼的光芒洒满张家中院。
“爹爹,快些!快些嘛!”一个稚嫩而充满活力的声音在院中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只见一个刚过五周岁年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正使劲拉着张守仁的手,迫不及待地要向院外冲去。他那红扑扑的小脸上写满了急切,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小男孩便是张守仁与陈雅君的长子,张道睿。他今天穿着一身崭新的青色小棉袍,虽然料子普通,但浆洗得干干净净,针脚细密匀称,显然是母亲精心准备的。
最惹眼的是他背上那个小小的、用蓝色粗布缝制的书包,虽然朴素无华,却承载着父母满满的期望。书包里鼓鼓囊囊地装着他蒙学的“行头”——几本崭新的启蒙书籍、一方小小的砚台、一支毛笔以及一小叠粗糙却雪白的纸张。
两个多月前,张道睿刚满五周岁。按照乡村的惯例和家中的规划,到了该开蒙识字的年纪。张守仁与妻子陈雅君为此商议了许久。是花费不菲,将孩子送到县城条件更好的私塾?还是就近在村中寻觅先生?这个问题在他们心中反复权衡。
最终,考虑到如今外界并不太平,漕帮的阴影犹在,加之孩子年幼,他们还是选择了后者。人选也几乎是现成的——村西头的王坚,王童生。这位老童生年轻时也曾多次应试,却始终未能中得秀才,心灰意冷后便在村中设馆授徒,以此糊口。张守仁自己幼时,也曾在其门下读过五年蒙学,识得些字,算是有些香火情分。
张守仁被儿子拽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却没有立刻迈步。他蹲下身,与儿子视线平齐,整理了一下小家伙因为兴奋而有些歪斜的衣领,目光认真地看着他清澈明亮的眼睛,缓声道:“睿儿,爹爹送你上学,有几句话,你要记在心里。”
张道睿见父亲神色郑重,也稍稍安静下来,小脸仰着,认真地听着。他那专注的神情,让人难以相信这只是一个五岁的孩童。
“等你以后啊,读的书多了,”张守仁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切记,不要尽信书中的所有内容和道理。有些书,只是用来随便看看,开阔眼界,或者借鉴其中一二可取之处的;而有些书,则需要你沉下心来,认真思考着去读,去琢磨,去辨别。”
张道睿眨巴着大眼睛,小脸上满是困惑,他歪着头,一本正经地问道:“为什么呀,爹爹?先生教的书,不都是对的吗?”
张守仁看着儿子天真无邪的模样,心中微叹,知道这番道理对五岁的孩童来说或许过于深奥,但他还是希望能在孩子心中埋下一颗独立思考的种子。他尽量用浅显的语言解释道:“我们看书,先要看写这本书的人。如果这个写书的人,他自己的人品、行事就不怎么样,你还怎么能指望从他的书里,读出什么真正高明、正确的道理来呢?”
他顿了顿,继续道,“更何况,这世上啊,还有那么一些人,他们自己或许凭借某些方式成功了,上了‘岸’,却反过来用一些听起来非常正确、非常冠冕堂皇的道理,写成书,目的是为了框住别人的想法。所以啊,这类人的书,我们看看,知道世上还有这种说法,借鉴一下其中或许有用的地方就行了,切不可全盘接受,奉为圭臬。”
说着说着,张守仁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光影。他想起了前世那个信息爆炸却又思想纷杂的时代。
那里有无数被奉为经典的书籍,但也有许多令人扼腕的扭曲与遗憾。比如那源远流长的孔孟之道,其原典《论语》、《孟子》本身,结合孔子周游列国、汲汲于推行仁政的理想,孟子那“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浩然之气,以及他们弟子们记录下的言行风骨,本是一部引导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充满人道关怀与理想光辉的智慧之书。
然而,历经后世,尤其是某些时期,被一些所谓的“大儒”或别有用心的统治者,断章取义,刻意曲解,逐渐将其改造、僵化成了一套束缚人民思想、禁锢灵魂、服务于专制皇权的工具和牢笼。
自那以后,那片古老的土地上,能够真正挣脱桎梏、贯通天地人之道、自成一家之言的“圣人”便几乎绝迹了。
悠悠千载,能从中走出自己的道路,成就一番不朽功业与思想的,掰着手指头算,恐怕也只有倡导致良知的王阳明,以及那位带领民族走向新生的伟人了。因为大多数人的思想,早已在无形中被那些被改造过的“经典”框定、束缚住了,灵光湮灭,又如何能再去感悟、契合那玄妙的天道、地道、博大的人道,从而超凡入圣呢?
回想那思想自由奔放、百家争鸣的先秦时代,以当时那般稀少的人口,却能涌现出儒、道、墨、法、兵等诸子百家,各家都有其深刻洞见与代表人物,天地人三道皆有圣贤辈出,那是何等的辉煌壮阔!可惜,那样的盛景,自思想被刻意统一、框定之后,便再也难以重现了。至于后世那些……张守仁脑海中闪过一些所谓的“专家学者”的形象,不由得暗自摇头,那就更是不值一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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