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零五分，大屏幕上的报价数字又跳了一次。
18.5亿。
比评估价高出百分之二十二。会场里一阵骚动，有人开始收拾文件，有人低声议论。左侧地产系的代表直接站起身，把名牌一翻，退出竞价。中间那家互联网资本的脸色也变了，技术员转头和主座的人耳语几句，对方皱眉，最终还是把牌子翻了过去。
三家联手围剿，才两轮，已经吓退一半对手。
陈默坐在C区角落，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节奏。他的平板屏幕黑着，其实早就切到了财务模型界面。刚才那一串数字进来的时候，系统自动演算了一遍资金流——还能扛一轮，但再往上，账面就得见底。
他没慌。
这种加码方式太刻意了。每轮涨幅都在递增，节奏卡得精准，明显是提前排练过的剧本。真正的市场博弈不会这么整齐，只有人为操控才会像军训报数一样步调一致。
他抬头看了眼大屏幕倒计时：**10:07:00**
最后两分钟。
就在这时，手机在西装内袋震动了一下。沈知意打来的。他没接，低头回了条消息：“按原计划，别动。”
发完这条，他把手机塞回去，右手摸了摸内袋里的屏蔽器。开关是开着的，信号灯稳定闪烁。老白给的东西，防追踪没问题。
他知道沈知意现在一直盯着监控画面，眼睛都不眨。她不是怕输，是怕他出事。上次瞬移试用后脸色发白的样子还印在她脑子里，她肯定在反复看会场摄像头传回来的画面，想从他脸上看出点破绽。
但他不能给她任何情绪波动。
他只是个普通助理，来跑腿的。没人注意他，最好。
前排VIP区，周执言站了起来。
他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带夹闪着冷光，像只收翅的鹰。他没自己报价，而是走到中间那家财团代表身边，说了句什么，对方点头，嘴角扬起。接着他又去了右边海外基金那边，轻轻拍了下技术员的肩膀，动作亲昵得不像第一次合作。
陈默眯了下眼。
这人果然在串场。表面不碰报价终端，实际上每一笔加码都经过他点头。他是导演，别人都是演员。
秦氏集团那个暴脾气老板更离谱，直接从包里拎出一瓶香槟，笑呵呵地给大家看标签。旁边人跟着起哄，仿佛这块地已经是他们的了。
“稳了！”那人拍着桌子，“这价格，默意资本拿不出钱来，他们只能认栽！”
周执言听见了，回头扫了一眼C区。
目光直奔陈默。
两人视线在空中撞了一下。
周执言笑了。嘴角一点点往上提，带着那种“你已经被包围”的得意。
陈默没躲，也没冷笑，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他。一秒，两秒，直到对方收回目光，转身去茶水区倒咖啡。
他知道对方在等他露出慌乱。只要他站起来走动，或者频繁看表，甚至接个电话，都会被解读成“撑不住了”。资本市场最怕的就是信心崩塌，一旦被人看出动摇，连原本观望的企业都不会再跟进支持。
所以他不懂。
他反而闭上眼，心跳同步一次，预演路线。
目标锁定：右侧海外基金的技术员。那人每次提交报价前，都会先低头看手里的小抄，再起身走向三号终端。座位到终端距离四十七米，正好在瞬移范围内。
冷却时间三分钟，他只能用一次。
必须是最后一轮，对方输入密码的瞬间。
他睁开眼，左手搭在膝盖上，右手依旧握着屏蔽器。体温正常，芯片没有报警，体内能量储备显示七成。够用。
他滑动平板，调出之前记下的报价节奏表。
第一轮：9:58:12，涨幅18%
第二轮：10:03:45，涨幅22%
间隔五分钟十三秒。
如果按这个频率，第三轮应该在**10:08:58**左右启动。
但他不信邪。
这种围剿局，最后一击从来不会准时。
果不其然，大屏幕刚跳过**10:07:30**，中间那家互联网资本突然举牌。
“我们加二十亿！总价十九亿五千万！”
全场哗然。
这数字已经脱离理性区间，纯属砸钱压人。不少人摇头，觉得这是疯了。
陈默却笑了。
来了。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提前发动，打你一个措手不及。普通人这时候肯定乱了阵脚，要么跟风硬顶，要么直接弃权。
但他知道，这不是终点。
是陷阱。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父亲留下的那块老表，指针走得慢半拍，但他一直没换。以前靠它提醒自己别迟到，现在靠它稳住呼吸。
他还记得沈知意早上说的话：“你往前冲，我在后面护着你。”
他信她。
所以他不怕。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大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字，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惊叹和低语。有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场，有人掏出手机拍照发朋友圈，标题都想好了：“默意资本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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