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
仿佛每一根骨头都被拆开又重新胡乱拼接起来的剧痛,将陈明从无边的混沌中强行拽了出来。
这不是普通的疼痛,更像是一种存在层面的撕裂感,好像有什么本质的东西被强行置换,灵魂与这具年轻的躯体正在艰难地磨合。
他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宿舍天花板,而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交织着怪异植物与扭曲藤蔓的原始绿意。
巨大的蕨类植物伸展着羽状复叶,几乎遮蔽了天空,其间缠绕着粗如儿臂的藤蔓,上面开着色彩妖艳、形态诡异的花朵。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腐殖质气息,混杂着某种从未闻过的、带着辛辣甜腻的花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味,各种气味混合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浓烈气息,呛得他几乎窒息。
“这是……哪里?”
疑问刚在脑海中浮现,一股冰冷彻骨的恐惧便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国家博物馆那间恒温恒湿的库房里,指尖触碰着那枚新出土的、刻满奇异符号的黑色甲骨。
那甲骨冰冷刺骨,仿佛能吸走周围所有的热量和光线,下一刻,便是天旋地转,意识被抛入无尽的、色彩斑斓却又混乱不堪的虚空,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某种低沉而古老的吟唱。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潮湿的、覆盖着厚厚苔藓的地上,苔藓湿滑冰冷,带着一股浓郁的土腥味。
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灰色短袖T恤和卡其色休闲裤,早已被露水浸透,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勾勒出年轻而略显单薄的肌肉线条。
周围是几人合抱粗的巨树,树皮粗糙皲裂,颜色深暗,虬结的根系如同怪物的爪牙,狰狞地裸露在地表,盘根错节。
高耸的树冠遮天蔽日,层层叠叠的枝叶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绿色巨网,只有些许斑驳的光点艰难地穿透下来,在林间潮湿的空气和飘浮的微尘中形成一道道光柱,投下诡异晃动的光斑。
“做梦,一定是做梦……”陈明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尖锐的痛感让他瞬间清醒,也让他心底的寒意更重。
这不是实验室里熬夜过度产生的幻觉,身体的每一处感官都在尖叫着告诉他——这是真实的。
他强忍着浑身的酸痛和莫名的眩晕感——这眩晕感不仅来自身体的状况,更来自周围环境中那股挥之不去的、近乎实质的能量压迫感——扶着身边湿滑的树干勉强站起。
树干上布满滑腻的青苔,触手冰凉。环顾四周,除了陌生的植物,还是陌生的植物。
一些蕨类植物长得比人还高,巨大的、色彩鲜艳如血的红伞白杆菌类寄生在倒下的、已经开始腐烂的枯木上,一切都透着史前般的、充满原始生命力的蛮荒气息,却又隐隐带着某种不协调的、令人不安的异质感。
“有人吗?喂——!”他试着喊了一声,声音因为干渴和恐惧而显得嘶哑微弱,在寂静的森林里迅速被各种不知名的虫鸣鸟叫吞没。
那些虫鸣鸟叫也与他熟悉的截然不同,声音更加尖锐、怪异,有的如同金属刮擦,有的则像是低沉的呜咽。
回应他的,只有远处一声悠长而低沉的、充满了野性与力量的兽吼,那吼声震得林叶微微颤动,也震得他心头一颤,一股凉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必须离开这里!找到水源,找到出路!无论如何,先活下去!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混乱的思绪,驱使他开始移动。
脚下的腐叶层厚实而松软,踩上去悄无声息,深可及踝,却也让他步履维艰,每一步都耗费巨大的力气。
他忍着左肩依旧残留的幻痛——那是刚才摔倒时撞击树干留下的——折断一根看起来比较坚韧的树枝,用一块边缘锋利的黑色燧石仔细地削尖前端,做成简陋的防身武器,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耳朵捕捉着任何不寻常的动静。
森林里的寂静是相对的,更像是无数生命活动交织成的背景噪音。
各种细微的声音构成了一张危险而复杂的网——头顶树枝间传来的窸窣声,可能是某种小型动物,也可能是更危险的东西;远处隐约传来的溪流潺潺声是希望,却也可能是掠食者聚集的地方;
还有那无处不在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嗡鸣声,来自他从未见过的巨大昆虫,它们振动着透明的翅膀,复眼闪烁着冰冷的光。
他试图辨认着苔藓生长的方向——通常苔藓更茂盛的一侧是北面——来判断方位,但这里的生态环境与他所知的一切地理知识都对不上号,树木的形态、植物的种类,都像是从某个失落的地质年代直接搬过来的。
走了不知多久,时间在这里似乎也失去了意义。
喉咙干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次吞咽都带来灼痛感。
双腿如同灌了铅,左肩的疼痛也开始清晰起来。
幸运的是,他听到的水声越来越清晰,如同仙乐。
他精神一振,拨开一丛巨大的、边缘带着锋利锯齿的不知名叶子,小心翼翼避免被划伤,一条清澈见底、宽度不足两米的小溪终于出现在眼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伏羲纪元之长眠请大家收藏:(m.2yq.org)伏羲纪元之长眠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