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在一个格外潮湿阴冷的清晨悄然降临。连续几天不见阳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林梢,空气里饱含水分,吸一口气都仿佛能感受到那沉甸甸的湿意。
前一夜燃烧的篝火只剩下几缕顽强的青烟和一摊死气沉沉的灰烬,负责看守并试图重新引燃火塘的妇人已经尝试了许久,额头上急出了细密的汗珠,但那两块熟悉的火石撞击了无数次,除了零星几点无力的小火星,始终无法点燃那些也有些受潮的火绒。
没有火,意味着无法烹饪食物,无法驱赶夜间必然在营地周围逡巡的野兽,无法给湿冷的身体带来至关重要的温暖和光明,对于严重依赖火源生存的部落而言,这几乎是动摇根基的大事。
一种隐隐的、如同瘟疫般的不安和焦虑开始在营地里弥漫开来,连孩子们的嬉闹声都低了下去。
陈明站在自己暂住的茅屋门口,感受着空气中那份沉重的湿冷,看着中心空地上那焦急的身影和周围越来越多聚集起来的、面带忧色的族人,心脏不由自主地微微加速跳动。
他知道,等待已久的时机,或许就在此刻。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潮湿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迈开脚步,坚定地走向那片中心空地,走向那仍在徒劳尝试的妇人和旁边一直沉默伫立、眉头微蹙的巫。
云下意识地跟在他身边,小手紧张地抓着他腰间简陋的兽皮衣物边缘,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忧和一丝期待。
他先向巫行了一个这段时间学会的、表示尊敬的简单礼节,然后指向堆放柴薪的地方,又指了指自己,双手做了一个缓慢而清晰的、表示“让我来试试”的手势。
巫那双仿佛能洞悉万物本质的深邃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锐利如鹰,似乎要穿透他的皮囊,直视他灵魂深处的意图。
空地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瞬间聚焦到了这个穿着怪异、来历不明的外乡人身上,充满了怀疑、好奇、以及一丝在困境中抓住任何可能希望的复杂情绪。
最终,巫脸上深刻的皱纹微微动了一下,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没有发出任何音节,但那份默许本身,就带着千钧重量。
在数十道目光无声的注视下,陈明走到那堆码放还算整齐的柴薪旁。
他没有去拿那两块被用得光滑、此刻却显得无能为力的火石,而是蹲下身,开始仔细地、有目的地翻找起来。
他需要一块足够坚硬、边缘薄而锐利的燧石作为击打物,还需要一块含有较高二氧化硅、结晶结构能在剧烈撞击下产生高温火花的黄铁矿或磁铁矿作为被击打的“火镰”。
同时,他需要找到尽可能干燥、纤维细小蓬松、易于引燃的材料作为火绒。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与周围弥漫的焦急氛围格格不入的沉静和专注,仿佛在进行一项精密的实验。
粗糙的木材划过他的指尖,他耐心地辨别着石块的材质和形状。
最终,他选定了一块边缘如同黑曜石般薄锐的黑色燧石和一块颜色暗沉、在昏暗光线下依然能看出些许金属光泽、质地致密的黄铁矿块。
接着,他没有使用妇人手边那些已经有些潮湿的火绒,而是走到柴堆最深处、被上层木柴遮挡得相对好的地方,找出一些相对干燥的、纤维状的栎树内皮和从某个废弃鸟巢里找到的、柔软如絮的鸟类绒毛,小心地将它们揉合在一起,做成了一团蓬松度极佳的火绒。
准备就绪。他单膝跪在略微干燥些的地面上,将精心准备的干燥火绒放在一小片剥落的、易于引燃的桦树皮上,左手稳稳地握住那块黄铁矿块,尖端微微向上翘起,形成一个合适的角度,对准下方的火绒。
右手则如同握住手术刀般,精准地紧握那块边缘锋利的燧石。
整个空地霎时间安静下来,连远处河流的水声似乎都变得遥远。
所有的目光,无论是好奇、怀疑还是期盼,都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牢牢聚焦在他那双看起来并不特别强壮、此刻却承载着所有人希望的手上。
云下意识地捂住了嘴,连呼吸都放轻了。
巫的眼神也更加专注,仿佛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陈明微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排除杂念,回忆着在野外生存强制培训中学到的、源自古老祖先的技巧,虽然实际操作生疏,但原理早已深刻脑海。
下一刻,他右手手腕猛地发力,动作短促而精准,用燧石锋利的边缘,以一种特定的、近似切刮的角度,快速而有力地擦击左手黄铁矿块的上缘!
“咔嚓!”
一声清脆的、迥异于普通石头碰撞的、带着某种金属质感的锐响,骤然在寂静的空地上迸发!
与此同时,一簇明亮耀眼的、橙红色中带着白炽核心的火星,如同微型瀑布或逆行的流星,从撞击点猛地喷射而出,划出几道短暂而绚丽的弧线,精准地、争先恐后地溅落在下方那团干燥蓬松的火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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