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微光尚未完全驱散山谷间的薄雾,风兖部落依然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
陈明站在自己居住了一年多的小茅屋前,最后一次环顾这个熟悉的地方。
屋角的陶罐还残留着昨日烹煮药草的气息,墙上挂着的几张兽皮记录着狩猎的成果,地面上那些他用来演示算术和星图的刻痕依然清晰可见。
每一处痕迹都承载着记忆,而今他将亲手为这段生活画上句号。
他的归来虽然只有短短数日,却已深切感受到那种无形的隔阂。
孩子们见到他时会不自觉地停下嬉闹,带着既好奇又畏惧的眼神远远观望;
成年的族人在与他交谈时,语气中总带着过分的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触犯什么禁忌。
就连日常的劳作,也因他的存在而显得拘谨——当他走近正在编织渔网的妇女时,她们会不自觉地放慢手中的动作;
当他观看年轻人打磨石器时,他们握持工具的手会微微发抖。
这种无处不在的疏离感,像一层透明的屏障,将他与这个他曾经倾注心血、视作家园的地方悄然隔开。
更让他警醒的是体内那股日益充盈的混沌源能。
它如同一个精准的计时沙漏,时刻提醒着他那个无法逃避的命运:这具年轻而充满活力的躯体,并非获得了永恒的自由,而是被困在了一个永无止境的循环之中。
强制性的、周期性的沉眠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会再度落下。
下一次是六十年后?还是更久?
他无从得知。
但他清楚地知道,绝不能在一个地方重复上演死而复生的戏码。
那对风兖部落、对这些他珍视的人而言,将不再是奇迹,而是持续的困扰,最终可能演变成恐惧与排斥。
经过几个不眠之夜的深思,他明白自己必须离开。
在下一个沉眠周期到来之前,他需要主动踏上远行的道路,去探索这片广袤而未知的蛮荒世界,寻找其他可能存在的、与他类似的存在,或者至少,要找到一个能够让他安全度过下一次漫长沉睡的隐秘之地。
决心已定,剩下的便是艰难的告别。
他首先来到部落的储藏区,将自己这些年来改进的各种工具和器物都仔细检查了一遍。
渔网的编织技法已经被云和她的学徒们完全掌握,新型的骨针和梭子整齐地摆放在工作台上;
改良的陶器烧制技术也已在部落中普及,新烧制的一批储物罐正在阳光下晾晒;就连他最引以为傲的星象观测方法,也通过羲的传授,成为了部落规划农时和狩猎的重要依据。
看着这些技艺都已深深扎根,他感到一丝欣慰——即便他离开,这些知识也将在风兖部落继续传承。
午后,他特意去看了那片他们共同开垦的试验田。
云正在那里记录着几种野生谷物的生长情况,阳光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
陈明远远驻足,没有上前打扰。他看见田埂边新挖的排水沟,看见用来驱赶鸟雀的简易装置,看见被细心标记的不同作物分区——这些都是他当年提出的构想,如今已被完善并付诸实践。
这片土地,这个部落,确实已经不再那么需要他了。
夕阳西下时,他找到了羲。两人默契地走向那个可以俯瞰整个部落河谷的小山坡,如同过去无数个探讨部落未来的傍晚。
羲的步伐依然稳健,但陈明敏锐地注意到,在登上山坡时,这位首领的呼吸比三年前略微沉重了些。
你要走?听完陈明平静的陈述,羲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意外。
他弯腰拾起一块石子,在手中慢慢摩挲着,目光投向远方正在收网的渔民。因为族人的目光?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不全是。陈明摇了摇头,随他一起望向河谷中忙碌的景象,主要是我自身的原因。羲,你看到了,我的生命形态特殊。沉睡与苏醒,是我的常态。
我无法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否则当下一次沉睡来临,当几十年后我再次以同样的面貌醒来...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无奈的坦然,对部落,对我,都将是一种负担。
羲将手中的石子用力掷向远处,看着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入茂密的灌木丛中。
我明白。他沉默良久,终于说道,这些天,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部落的记忆需要延续,而你的存在...会打乱这种延续。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地注视着陈明,但你要知道,风兖部落永远会记得你带来的火种与智慧。这里,永远是你记忆中的一个家园。
暮色渐浓,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在山坡上拉得很长。
羲详细地告诉陈明这些年来周边地域的变化:西边的黑石部落去年遭遇了大火,被迫向东迁徙;
南边的密林中似乎出现了新的猛兽;往东走,越过三座大山,传说有一个靠近大海的大部落...这些信息,都是陈明未来远行的重要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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