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规则骨架与权柄血肉的编织,最终都要服务于一个核心——陈渡的“自我”。
那团在风暴中摇曳的、由记忆、情感、意志构成的脆弱光团,此刻被神性基石的光芒温柔地牵引,缓缓下沉,落入十二根规则之柱中央、那个最核心的位置。
在这里,基石的光芒最盛。
它没有粗暴地覆盖或改变陈渡的自我,而是如同最顶级的玉匠,开始进行精细的“雕琢”与“加固”:
属于“陈渡”的个人记忆被小心地包裹、备份,深藏在神格的最深处——这是“人性”的保留地,是防止他彻底沦为无情规则的防火墙。
那些支撑他走到现在的核心情感:对祖父的怀念、对伙伴的信任、对无辜者的悲悯、对扭曲之物的愤怒……这些情感没有被抹除,反而被提炼、升华。它们不再是可能干扰判断的“情绪波动”,而是被转化为驱动神性行为的“核心动力源”。悲悯化作“守护”的愿力,愤怒化作“涤荡污秽”的决意。
而他的“意志”,那屡屡在绝境中爆发的不屈与智慧,则与基石中“秩序”、“稳固”的烙印深度融合。意志本身开始“规则化”,变得更加坚韧、更具穿透力、更能与外界的大规则网络产生共鸣和互动。
“我……”
一个清晰而有力的“念头”,重新在光芒中诞生了。
不再是之前那种濒临消散的模糊意念,而是一个完整的、清醒的、知道自己是谁、在做什么、将要成为什么的——“我”。
陈渡“睁开”了意识的眼睛。
他看到了。
看到自己体内那正在飞速成型的、美轮美奂又充满力量的神格架构。
看到外界,那仍在咆哮、但已无法再撼动他根基的规则风暴——风暴此刻反而成了“磨刀石”,加速着神格最后阶段的淬炼。
看到现实战场,柳七脸上未干的泪痕和眼中的希望,张九斤紧握拳头、青筋暴起却咧开嘴的笑容。
也看到了……那高悬于天、仍在酝酿下一轮毁灭攻击的堕化妈祖。
新的感知涌来。
他不再仅仅用眼睛看、用耳朵听。他“感知”到了构成这片战场的无数“规则丝线”:空间的褶皱、时间的流速差、能量的流动路径、各种权能生效的“条款”与“范围”……
他甚至能模糊地“触摸”到那些丝线。
心念一动。
一条属于堕神污秽力量的、较为脆弱的规则丝线,被他轻轻“拨动”。
外界。
一道正扑向联军残存者的污秽触手,突然在半空中诡异地扭曲、转向,反而撞向了另一道触手,双双溃散。
“什么?!”一名联军代理人惊呼。
柳七却猛地看向傩神虚影的方向,她感知到了——那是陈渡干的!不是之前的本能防御,而是有意识的、精准的干预!
还不够熟练,但……已经能够干预了!
陈渡心中升起明悟。
神性基石的融合,让他在极短时间内,走完了正常情况下需要数十年甚至更久的神格构建之路。他现在就像是一个突然获得了巨人躯体的婴儿,力量庞大无比,但控制还很生疏。
但他有“设计图”,有“框架”,剩下的“熟练度”,可以在战斗中快速获取!
而战斗,远未结束。
堕神似乎也察觉到了猎物的质变。那由污秽与扭曲信仰构成的巨大身躯,发出了更加尖锐、更加愤怒的嘶鸣。祂不再等待,剩余的数条主干触手同时扬起,触手尖端开始凝聚漆黑到极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点”。
每一个“点”中,都压缩着足以湮灭一座城市的堕落神性。
下一击,将是真正的绝杀。
但这一次,陈渡不再感到绝望。
他感受着体内那坚实、温暖、给予他无穷支撑与指引的神性基石,感受着正在快速成型、与自身意志完美契合的全新权柄架构。
痛苦仍在继续,那是新生的阵痛。
但他的意识无比清晰,意志无比坚定。
他“看”向堕神,意识中升起一个平静而强大的念头:
“来。”
几乎同时,外界那尊傩神虚影,做出了一个抬手的动作。
动作还很僵硬,像是刚刚学会控制身体。
但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战场上所有残存的规则,都为之一肃。
神,已初成。
决战,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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