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时,断脉岭的雾气彻底散了。阳光穿过新抽的枝叶,在修复好的脉桥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星纹顺着桥身缓缓流转,像条活的银带。陈默蹲在桥边,看着潭水里自己的倒影——倒影旁,隐约有雪羽雀的影子掠过水面,快得像错觉。
“这水真清了!”小石头掬起一捧潭水,水底的鹅卵石看得清清楚楚,石缝里还藏着几条半透明的小鱼,尾巴一摆就没了影,“是脉鱼!它们跟着脉气游过来了!”
苏晓正用软尺丈量脉桥的长度,脉象盘悬在半空,自动记录着星纹的走向。“从断脉岭到脉源洞,脉气已经连成线了,”她在本子上画下最后一笔,“再往前就是落星原,那里有片陨石坑,据说藏着第十二星石的另一半。”
江宇靠在桥栏上,用布擦拭长刀,刀身映出远处起伏的山峦。“落星原的脉气最杂,陨石带来的天脉与地脉交织,蚀星会要是想搞事,那里是最好的下手点。”
陈默摸着桥栏上的“通”字石子,石头的温度比之前更高,像是在呼应江宇的话。他想起老者给的《续脉记》里有段记载:“落星原,天石坠处,脉气如织,善用者通天地,滥用者毁乾坤。”
“得尽快赶去落星原。”陈默站起身,衣角沾着的草叶上还挂着水珠,水珠里映着小小的星纹,“脉气刚通,还不稳,要是被蚀星会钻了空子……”
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警惕地望去,只见山道上奔来一匹快马,马上的人穿着粗布短打,背后插着面小旗,旗上绣着个简化的“脉”字——是守脉人的信使。
“是林伯!”苏晓认出那人,是总脉碑附近几个村落的守脉人,负责传递各地脉情,“他怎么来了?”
林伯勒住马缰,翻身下马时差点踉跄,显然是赶了远路。他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递过来时手还在抖:“蚀星会……蚀星会在落星原设了阵,用陨石的邪气污染天脉,好多守脉人都……”
江宇一把抓过油布包,里面是块发黑的陨石碎片,凑近一闻,有股刺鼻的硫磺味,与之前骨杖上的邪气同源。“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林伯喘着气,“他们用活人献祭,逼着天脉往邪路上走,落星原的草都枯了,泉水变成了黑水……”
陈默的指尖捏得发白,启明石在怀里烫得惊人。他想起断脉岭新生的草木,想起脉源洞流动的金光,突然明白:守护不是修复一座桥、续上一段脉就够的,只要还有人在破坏,他们的脚步就不能停。
“备马。”江宇将陨石碎片揣进怀里,长刀归鞘时发出一声锐响,“现在就去落星原。”
林伯却拦住他,从马鞍上解下一个布袋:“这是各村守脉人凑的星纹粉,能暂时压制邪气。还有……”他从布袋底层摸出片羽毛,雪白的,边缘泛着金光,“这是在总脉碑前捡到的,像……像雪羽雀的尾羽。”
陈默接过羽毛,指尖刚触碰到,羽毛就化作一道金光,融入他的手腕,留下个淡淡的雀形印记。他突然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怀里的启明石不再发烫,而是散发出温润的暖意,顺着血脉流遍全身。
“它真的没走。”苏晓看着那道印记,眼眶发热,“它在陪着我们去落星原。”
小石头已经牵来了几匹备用马,马背上驮着水和干粮。“走吧!”他翻身上马,工兵铲别在腰间,“让蚀星会看看,断脉能续,邪气也能除!”
陈默最后看了眼修复好的脉桥,风穿过桥洞,发出“呜呜”的轻鸣,像在为他们送行。路边的松树已经完全挺直了腰,新抽的枝叶在风中轻轻摇晃,带着新生的脆响。
“我们会回来的。”他低声说,像是对脉桥承诺,也像是对自己说。
马蹄声再次响起,朝着落星原的方向疾驰而去。阳光洒在他们的背影上,将影子拉得很长,与脉桥的影子连在一起,像条不断延伸的线。
苏晓的脉向盘在马背上轻轻颤动,铜盘上的星轨指向落星原深处,那里的光芒忽明忽暗,像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但这一次,没有人退缩——因为他们知道,风里不仅有未竟的路,还有新生的希望,像断脉岭重新挺直的松树,像雪羽雀化作的金光,永远朝着光亮的方向生长。
马蹄踏过青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声响,朝着落星原的方向一路疾驰。陈默手腕上的雀形印记不时闪过微光,像在指引方向。
“林伯说蚀星会用活人献祭?”江宇勒紧缰绳,放慢速度与陈默并行,语气沉了几分,“这群丧心病狂的东西,当真敢触碰禁忌。”
陈默摸了摸手腕上的印记,指尖传来温热感:“天脉地脉本是自然馈赠,他们偏要用邪术扭曲,只会自食恶果。”
小石头从后面赶上来,手里举着块烤得金黄的麦饼:“默哥,先垫垫肚子!我娘烤的,抗饿!”
陈默接过麦饼,咬了一口,麦香混着芝麻味在舌尖散开。“谢了小石头,你娘手艺越来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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