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星刚坐下,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低低的窃笑。
一个穿碎花裙的女演员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同伴说:“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试镜了?也不怕砸了沈导的招牌,真是想红想疯了。”
小雅气得脸都红了,攥着拳头就要站起来反驳,被苏晚星按住了手。
她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安抚——在这里,任何辩解都不如拿出实力有用。
唾沫星子淹不死人,但拿不到角色,才是真的没了活路。
“剧本看了吗?”沈敬言没理会周围的议论,把面前一份打印得皱巴巴的剧本推过来,上面有密密麻麻的红色批注,有些地方还沾着咖啡渍。
“看了。”苏晚星点点头,指尖轻轻拂过剧本上的字迹,“我想试镜二丫。”
“哦?”沈敬言推了推老花镜,镜片反射着灯光,“说说你对二丫的理解。别跟我扯那些虚的,我要听你自己的想法。”
“她不是单纯的‘叛逆’。”苏晚星深吸一口气,声音清晰起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她是穷怕了,也被人看不起惯了。
姐姐想靠读书走出大山,她嘴上骂姐姐‘不切实际’,背地里却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姐姐。
抢过欺负姐姐的孩子的书包扔进河里,偷偷把家里唯一的鸡蛋塞给姐姐的老师,其实心里比谁都盼着姐姐能成功。
她的刺都是软的,扎人是因为怕被人看出来她在乎,怕被人当成软弱可欺的傻子。”
棚里安静了些,连刚才窃笑的女演员都愣住了,手里的剧本停在半空。
沈敬言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盛开的菊花:“有点意思。去换衣服吧,道具组有二丫的戏服,让她们给你找合身的。”
试衣间是用布帘隔开的小角落,里面堆着些旧衣服,散发着樟脑丸的味道。
戏服是件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蓝布褂子,领口磨得发亮,袖口也卷了边,带着股淡淡的肥皂味,像是被人穿过很多次。
苏晚星换衣服时,指尖触到补丁上粗糙的针脚,突然想起奶奶——
小时候她的衣服破了,奶奶总是用同样的针脚缝补,说“补丁多了,衣服才暖和,就像人受过的苦多了,心才结实”。
那时她不懂,现在却突然明白了。
等她走出布帘,刚才还在议论的人都闭了嘴。
蓝布褂子衬得她皮肤更白,裤脚卷到脚踝,露出的布鞋沾着点故意抹上去的泥,头发随意地扎成个歪歪扭扭的辫子,几缕碎发垂在额前。
她站在那里,眼神里那股不服输的倔劲,活脱脱就是从黄土高坡上走下来的二丫,带着泥土的气息和野草的韧劲。
“开始吧。”沈敬言指着布景里的土炕,上面铺着粗布褥子,“就演二丫发现姐姐把攒学费的钱偷偷给了生病的邻居,和姐姐吵架那场戏。不用对手戏,你自己演就行。”
苏晚星走到土炕边,深吸一口气。当她再次抬眼时,眼里的怯懦和紧张全没了,只剩下被刺痛的愤怒和委屈,像被踩了尾巴的小兽。
“姐!你疯了?!”她的声音带着点变声期的沙哑,像是真的急红了眼,胸口剧烈起伏着,
“那钱是你攒了三年的!你要靠它去县城读书的!你给王大爷,你自己怎么办?!你难道要一辈子困在这穷山沟里,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吗?!”
她猛地抓起炕上的布包,狠狠抖了抖,里面几张皱巴巴的毛票掉出来,散落在土炕上。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毛票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你总说我不懂事,你才不懂事!他们家儿子出去打工赚大钱,凭什么要拿你的钱?!
你以为你这样做,他们就会念你的好吗?他们背后都笑你傻!笑我们家穷!笑我们家连个能出息的人都没有!”
她的声音越来越哽咽,却死死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攥着布包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指节突出——那是被贫穷和自尊反复撕扯的模样,是恨铁不成钢的心疼,是怕亲人重蹈覆辙的恐惧。
“停。”沈敬言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苏晚星瞬间从角色里抽离,胸口还在起伏,脸上的泪痕没干,带着点不知所措地看着沈敬言,像个等待打分的学生。
沈敬言没说话,只是拿起红笔,在剧本上重重地写了个“过”字,然后抬头对她说:“明天来剧组报到,早上七点半准时开工。片酬按新人标准,一天八十,管饭。”
苏晚星愣在原地,直到小雅扑过来抱住她,在她耳边激动地说“星姐你成了”,才反应过来——她拿到角色了。眼泪突然又涌了上来,这次却带着点甜。
走出影视城时,太阳已经偏西,把影子拉得很长。
小雅一路都在叽叽喳喳:“星姐你太厉害了!刚才那个眼神,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一天八十,管饭,省着点花够我们租个小房子了!”
“等发了工资,我们先买只鸡补补,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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