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的梅雨季就跟个没拧干的湿抹布似的,往空气里一拧,全是黏糊糊的潮气,还夹杂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铁锈味——估计是老天爷把兵器库晾在云端,淋得久了往下滴水呢。赖布衣蜷在吱呀作响的竹榻上,翻着那本快被翻烂的《撼龙经》,字里行间的龙脉走向都快能背成顺口溜了,可架不住这梅雨季的困意跟藤蔓似的往身上缠,眼皮子沉得像坠了块风水宝地的镇石。
正迷迷糊糊要跟周公探讨下阴宅选址的学问,檐角那只铜铃突然跟被踩了尾巴似的,叮当叮当乱响,吵得人耳膜发麻。“得,准是哪个不长眼的鸟雀撞着铃绳了。”赖布衣嘟囔着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手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这一推不要紧,差点把他刚喝进去的凉茶给呛出来。
石榴树下蹲着个“白团子”,毛茸茸、圆滚滚,不是猫不是狗,竟是只通身雪白的狐狸。这狐狸长得那叫一个讲究,毛发光滑得像抹了香油,月光洒在身上,白得晃眼,唯独那对眼珠,泛着琥珀色的光,跟两颗浸了蜜的桂圆似的,透着股机灵劲儿,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人味儿。更奇的是,它前爪捧着块巴掌大的青玉圭,玉色温润,一看就不是凡品,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青光,把狐狸的小爪子衬得跟玉做的似的。
赖布衣眯了眯眼,捻着下巴上刚冒出来的几根胡茬,心里嘀咕:“好家伙,这不是上个月来串门的‘毛脸快递员’吗?”
说起这白狐,可真是个奇物。上月也是这么个梅雨季的夜晚,子时刚过,他正对着罗盘研究半天,琢磨着怎么给隔壁王阿婆调整下灶台的朝向,好让她家的柴火能烧得旺点,门口突然传来轻轻的“叩叩”声——不是敲门声,倒像是用什么软乎乎的东西碰门。他当时还以为是小偷,抄起墙角的罗盘就去开门,结果门口空无一人,只有块半截的兽骨,上面刻着些歪歪扭扭的蝌蚪文,跟鬼画符似的,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他正纳闷呢,眼角余光瞥见墙根下一闪而过的白影,定睛一看,正是这只白狐,正蹲在不远处的芭蕉树下,歪着脑袋瞅他,那眼神跟看热闹似的。打那以后,这白狐就跟认准了他家似的,每隔几天就来一趟,每次都在子时准时报到,还总不空手。上次是一面沾着露水的青铜镜,镜面模糊得能照出个大概人影,摸上去凉飕飕的,据赖布衣初步判断,起码是隋唐时期的物件;上上次更离谱,叼来半块风干的兽皮,上面还挂着几根兽毛,凑近了闻,除了霉味还有点淡淡的檀香,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
每次送完东西,这白狐就跟完成任务似的,扭头就跑,动作快得像道白光,连让他说句“谢谢”的机会都没有。赖布衣一开始还觉得是遇上了精怪,差点掏出桃木剑来比划比划,后来发现这狐狸只送东西不捣乱,也就渐渐放下心来,甚至还偷偷给它准备过一盘小米——结果人家连看都没看,估计是觉得这凡人的粮食配不上它“灵狐”的身份。
“又是你啊,老伙计。”赖布衣对着白狐扬了扬下巴,顺手从桌上摸起三枚铜钱,指尖一捻,铜钱叮当作响,“这次又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该不会是哪家古墓里的风水秘宝吧?”
白狐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人性化地晃了晃脑袋,琥珀色的眼珠转了转,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青玉圭放在门前的石阶上。那动作轻柔得很,生怕把玉圭磕着碰着,活脱脱像个捧着稀世珍宝的老匠人。
赖布衣正想弯腰去捡,异变陡生。只见那白狐突然后腿一蹬,竟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悬空,在月光下飞快地画了个圆。这一下可把赖布衣惊得够呛,手里的三枚铜钱“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到了石阶底下。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白狐的动作,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好家伙,这狐狸成精了?还会画风水符号?”
那白狐画圆的轨迹看着简单,可在赖布衣眼里,却是再熟悉不过的巽位风水符号——巽位主风,象征着变动、通达,一般用在风水布局里,要么是催旺运势,要么是指引方向。这狐狸竟然能精准画出这个符号,绝非凡品!
赖布衣正想凑近了看得更清楚些,那白狐画完符号,像是完成了使命,“嗖”地一下就化作一道白影,窜进了屋后的竹林里。只听“沙沙沙”一阵响,竹林里的叶子簌簌往下掉,等赖布衣反应过来追出去,竹林里早已没了白狐的踪影,只剩下满地碎银似的月光,还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淡淡的狐香,混合着竹林的清苦气息。
“跑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赖布衣站在竹林边,叉着腰嘟囔了一句,心里又惊又奇。这白狐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总给我送这些古怪物件?画那个巽位符号又是想指引我什么?一连串的问题在他脑子里打转转,比罗盘上的指针转得还快。
他转身回到门口,捡起那块青玉圭。入手温润,沉甸甸的,圭身刻着细密的云雷纹,纹路清晰,雕刻得极为精致,一看就是前朝祭祀用的礼器——这种玉圭在古代可是身份的象征,一般只有诸侯或者卿大夫才能用,寻常人家别说拥有了,见都见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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