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母仿佛完全没听到他的痛苦。她挺直了背,身体绷得如同一块冰冷的钢板,目光只是死死钉在自己女儿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眼神空洞得可怕,那空洞深处,却翻滚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近乎疯狂的暴戾。她猛地转过头,眼神像淬了寒冰的钢针,刺向身后一直沉默站着、脸色同样灰败难看到极点、身体微微发着抖的林晚秋(楚母)。
“你们,”沐母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过于平静,但那份平静下蕴含的冰冷和刻毒,却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咆哮更让人遍体生寒,“把她弄成这样。现在,是不是该亲手给她换衣服?给她穿最后一身‘衣服’?嗯?”
最后一个“嗯?”字尾音上挑,带着一种极致的恶毒,如同用冰凉的刀尖轻轻刮过冻僵的皮肤。
楚母林晚秋的身体猛地一震!脸色瞬间由灰败褪成了死人般的惨白!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嘴唇嗫嚅着,眼睛里爆发出强烈的痛苦和难以承受的恐惧,求助般地望向自己的丈夫。
同样站在角落阴影里、脊背佝偻得如同瞬间老了二十岁的楚父,接收到妻子的目光,浑浊的眼球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他看到林晚秋眼中的痛苦和恳求,胸口剧烈起伏,布满血丝的眼睛转向沐母,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但话未出口,沐母那双冰封的、如同淬了剧毒的蛇信般的眼睛已冷冷地扫了过来。
那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没有一丝通融,只有一片冻结了万载寒冰的死寂沙漠。
楚父佝偻的身形晃了晃,终究没能发出任何声音。他痛苦地、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重新低下头,更深地埋进那片令人窒息的阴影里。那无声的回避,仿佛抽走了妻子最后的支撑。
楚母的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那双布满老茧、因多年繁重劳动而指节粗大变形的手。那双曾经在冬日冰冷的洗衣盆里浸泡得通红、只为挣几块钱供丈夫打酒、为儿子做顿饭的手,此刻因恐惧和巨大的悲痛而剧烈地颤抖着。她哆嗦着,一步一步,挪到了操作台前。
沐母从随身带来的一个巨大的、高档皮革手提袋里,拿出一个包裹得非常精致仔细的长方形纸盒。她动作极其缓慢地拆开纸盒上系着的深蓝色丝带,然后极其珍重地、仿佛在捧着一个易碎的稀世珍宝般,取出了一套衣物。
那是一套极其昂贵、做工考究、传统手工缝制的中式绸缎寿衣。
衣服的质地是顶级哑光真丝,呈现出一种内敛深沉的暗红色。领口、袖口、衣襟处都用金丝线混合着极细的银线,手工缲绣着繁复到令人目眩的祥云、仙鹤、和缠枝莲纹。花纹在惨白的灯光下,反射着一种冰冷而奢华的微光。触手丝滑微凉,沉甸甸的重量感压在手上,带来一种直达骨髓的寒意。
林晚秋看着那套衣物,眼神更加空洞绝望。她颤抖的手抬起,指尖就要去触碰沐诗婷冰冷遗体上那件被污血浸透的病号服衣襟。
就在这时——
“妈……妈……”一声嘶哑到了极致的、如同破败风箱鼓出的低唤响起!
楚乔阳猛地向前扑了一步!额头青筋暴突,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操作台上母亲那只颤抖得如同风中枯叶、正伸向诗婷前襟污血处的手!
“不要!”他几乎是咆哮出来,声音嘶哑得裂开,带着撕裂的痛楚,“诗婷……她很干净……她一直都很干净……别……别碰她……别让她……别让她沾染……”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语无伦次,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抗拒,抗拒任何东西再次亵渎他心中那已被摧毁、却依旧视若至宝的净土。他甚至下意识地想去阻止母亲那双因劳作而粗糙变形的手。
沐母猛地回头!冰冷淬毒的目光如同两支离弦的毒箭,瞬间钉在楚乔阳脸上!
“闭上你的嘴!”沐母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像破碎的冰片在刮擦玻璃!每一个字都淬着无比的憎恨与恶毒,“你觉得你有资格说话?有资格碰她?!看看你自己!”
她的视线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猛地割向楚乔阳那双从医院到这里一直没有清洗过的手——那双手背上,指甲缝里,清晰地残留着已经干涸发硬、呈深褐近黑色的污垢!那是沐诗婷撕裂的伤口里喷出的脓血!是罪恶的证据!是死亡的印记!
“看看你的手!”沐母的声音因极度的嫌恶和暴怒而尖锐扭曲,“就是这双手!沾着她的血!沾着那些肮脏龌龊的东西!碰过她!毁了她!现在装什么?!在这里扮演什么痴情种?!滚出去!”
她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雷霆万钧的、想要将他彻底毁灭的怒火!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楚乔阳惨白扭曲的脸上!
楚乔阳如遭雷击!整个人僵立原地!
沾着污血的双手条件反射般猛地缩回,想要藏到身后,却又在那一刻意识到这徒劳的动作多么的可笑和卑劣!那深褐色的污渍,像烙印般深深嵌在皮肤纹理和指甲缝隙里,被灯光无情地照亮、放大!它们刺得他自己眼睛都灼烧般地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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