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家的眼线?楚乔阳的心陡然下沉。
徐海拿起帆布袋,没有再看他一眼,也没有和旁边僵硬如雕塑的楚明交流,脚步沉稳地离开了病房,留下更浓重的、属于冰冷现实和法律程序的沉重感。
病房里重新陷入寂静。只剩下楚乔阳痛苦的喘息声,和楚明粗重而压抑的呼吸。
楚明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佝偻着背站在床边,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纠结。他看看那个空了一角的骨灰盒,又看看病床上形容枯槁、眼中燃烧着疯狂和绝望的儿子,嘴唇颤抖得厉害。
“乔阳……”他终于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那天……在灵堂……徐、徐法医他……还从诗婷那孩子……胳膊上……取了样……”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巨大的恐惧和难以启齿的艰难。
胳膊?取样?!
楚乔阳的瞳孔猛地收缩!如同被最锋利的冰锥刺穿!灵堂!沐诗婷遗体检查!那袖口下纱布边缘微不可察的淡黄色糖粒!是血迹!是伤口分泌物!还是……沾在伤口创面上的……糖?!强酸胶水粘合下……混入伤口组织的……毒?!
“他……他给了我一份东西……”楚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挣扎。他像是承受着千钧重压,终于慢慢地、无比艰难地,把手伸进自己那件洗得发白、胸前口袋都磨破了边的工装棉袄内侧。
摸索着。
一个很小的、深蓝色的、印着同样“XX市法医物证鉴定中心”标志的硬纸信封,被他颤抖的手指掏了出来。信封很干净,但边缘有被用力揉捻过的痕迹,显然在他口袋里揣了很久,承受着他内心的剧烈煎熬。
楚明的眼神浑浊而痛苦,在儿子的目光和那沉重的骨灰盒之间来回逡巡,最终,那份积压的恐惧似乎压过了身为父亲的勇气。他握着信封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指节捏得发白,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因痛苦而扭曲。他甚至不敢看楚乔阳的眼睛,只是死死盯着那个装着他未来儿媳妇骨灰的冰冷盒子。
他喉结滚动了好几下,仿佛那个信封有千斤重,最终也没能把它递出。他突然爆发出一种近乎崩溃的情绪,猛地将握着信封的手狠狠砸向床头柜!
“咚!”一声闷响。
信封砸在了冰冷的白瓷床头柜面上,离那个承载着沐诗婷骨灰的盒子只有一寸之遥!差一点,就砸在了盒子上!
楚明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整个人剧烈地喘息着,如同刚跑完一场生死的马拉松。他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绝望的死灰色,佝偻着背,一步一步踉跄着后退,直到后背撞在冰冷的病房墙壁上。他不再看儿子,只是死死地盯着地板,肩膀剧烈地耸动,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浑浊不清的哽咽声。然后,他猛地拉开门,如同逃避什么洪水猛兽般,仓惶地冲了出去!沉重的脚步声在空寂的走廊里凌乱地回荡,渐行渐远。
病房里只剩下一片死寂。
楚乔阳躺在那里,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向了冰冷的四肢百骸,又被咽喉深处撕裂的剧痛拉回。他看着那个被父亲用力砸在床头柜上的深蓝色信封。它就躺在冰冷的白瓷面上,像一个沉默的、深不见底的黑洞。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撞击,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脖颈的伤痛,如同濒死的鼓点。那份报告……那份徐海在殡仪馆从沐诗婷身上提取的、可能与那剧毒糖块有关的检验报告!就在那里!触手可及!
它可能藏着真相!
它可能埋着凶手!
它……是诗婷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声无声的控诉!
楚乔阳咬紧牙关,牙根因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他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挪动自己被虚弱和伤痛牢牢钉死在床上的身体。疼痛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贯穿每一寸肌肉,骨头在僵硬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冷汗瞬间浸透了他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他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风箱般沉重而嘶哑。他侧过头,青筋暴起的手臂颤抖得像风中的枯枝,竭尽全力向床头柜的方向探去。
指尖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
离那个冰冷的白瓷面。
离那个深蓝色的、印着“法医物证鉴定中心”标志的硬质信封。
只有半尺的距离。
却仿佛隔着生与死的万里深渊。
就在这时——
“叩、叩叩。”极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很轻,带着一丝犹豫。
房门被缓缓推开一条缝隙。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
不是楚明,也不是护士。
是林晚秋。
她依旧穿着那身质感精良的黑色大衣,但脸上往日温和得体的妆容似乎淡了些,掩饰不住的苍白显出了几分憔悴。她的眼眶泛红,像是刚刚哭过。精心打理过的发髻也有些散乱,一缕黑发垂落在颊边。她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纸袋,印着市中心一家昂贵甜品店的LOGO。
林晚秋的目光飞快地在病房里扫视了一圈——病床上艰难探出手臂、形容枯槁濒临崩溃的楚乔阳,床头柜上那个冰冷刺眼的白色骨灰盒,盒顶消失的糖块留下的空白印痕,以及……那封被暴力砸在白瓷面上、触目惊心的深蓝色法医鉴定报告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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