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地火潜行
地道里的空气像浸了水的棉絮,又潮又闷,混杂着泥土的腥气、火药的硝味,还有队员们身上汗水蒸发后的咸涩。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从湿毛巾里拧出稀薄的氧气,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岩壁上凝结的水珠不时滴落,在积水的坑洼里激起回响,与远处隐约传来的挖掘声交织,构成地下世界独有的韵律。
唯一的光源来自悬在木梁上的油灯,昏黄的光团在岩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把围在地图旁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仿佛一群在冥界边缘徘徊的幽灵。
那张摊在简陋木桌上的油布地图,边角已经磨得起了毛,上面用红笔圈出的石英砂矿脉走向,像一条蜿蜒的血痕,连着不远处用黑笔标注的伊斯雷尼国军火库——那是压在游击队心头的一块巨石,也是这片山区自由呼吸的最后障碍。
“你们看这里。”徐立毅往前凑了凑,指尖在矿脉与军火库连通的位置点了点,指甲缝里还嵌着昨天挖地道沾的泥。他的指关节上有几处结痂的擦伤,是连日挖掘留下的印记。
他眼睛亮得像燃着的火把,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石英砂矿脉的岩层本身就脆,咱们顺着这条暗道埋炸药,只要药量够,引爆后准能让山体塌半边——到时候军火库就算不直接炸飞,也得被埋在底下,连颗子弹都别想再运出去!”
油灯的光在他眼中跳跃,映照出那份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急切。他已经在这片山区战斗了五年,亲眼目睹伊斯雷尼国的装甲车如何碾过村庄,看着战友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中。这次行动,可能是结束这场漫长抵抗的关键一击。
他的话刚落,人群里还没来得及响起附和的声音,就听见“咔嗒”一声轻响,紧接着是木板断裂的“吱呀”声,随后“哐当”一声重响,一块半人高的顶板突然从地道上方掉了下来。
“小心!”有人喊了一声,可已经晚了。
老石匠穆萨正蹲在地图旁看矿脉结构,听见响动时只来得及往旁边挪了半步,木板就重重砸在了他的右腿上。穆萨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了冷汗,他咬着牙想撑着站起来,可右腿一沾地就疼得他龇牙咧嘴,冷汗顺着皱纹往下淌,浸湿了他下巴上花白的胡须。
“对、对不起!穆萨大叔!我不是故意的!”阿明脸色惨白地站在一旁,双手攥得紧紧的,指节都泛了白。他是三天前刚加入游击队的青年,十七八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今天是第一次参与核心计划讨论,紧张得手心一直冒汗。
刚才听徐立毅讲得投入,他往后退了半步想看得更清楚,没留意脚下那块松动的踏板——那是地道里用来遮挡陷阱的机关板,平时都有固定的卡扣,偏他慌里慌张踩错了位置,竟把机关给触发了。
“你这小子怎么回事!没长眼睛啊?”有队员忍不住骂了一句,“穆萨大叔的腿要是废了,咱们挖地道还找谁看岩层?”
“我、我……”阿明的脸更白了,眼圈瞬间红了,双手无措地摆着,想说什么却结结巴巴吐不出完整的话,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他想起三天前自己如何跪在废墟中,发誓要为死去的家人报仇,如今却连最简单的站立都做不好。
穆萨疼得额头抵着岩壁,却还是喘着气摆了摆手:“别、别骂孩子……他也不是故意的……”
“都别吵了!”
一声厉喝像块石头砸进喧闹里,瞬间压下了所有声音。
沙雷从人群后走过来,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迷彩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胳膊上一道深褐色的伤疤——那是去年跟伊斯雷尼国士兵周旋时,被子弹擦过留下的。他走路时右腿微微有些僵硬,那是旧伤在潮湿天气里的无声抗议。
他走到穆萨身边,蹲下身轻轻掀开压在腿上的木板,只见穆萨的裤腿已经被砸破,深色的血渍正顺着裤管往下渗,在地上积成一小滩。
“先处理伤口。”沙雷的声音沉得像地道里的岩石,他抬头扫了一眼众人,“现在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吗?计划还没落地,自己人先吵起来,像什么样子?”
油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紧绷的下颌线照得格外清晰。四十三岁的沙雷是这支游击队的主心骨,七年前他还是个普通的矿工,直到伊斯雷尼国的坦克开进了他的家乡,将那座有着百年历史的小镇夷为平地。他的妻子和两个女儿在那场轰炸中丧生,从此,他只剩下一个身份——抵抗者。
队员们都低下头,刚才骂阿明的人也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阿明咬着嘴唇,快步跑到角落里的急救箱旁,手脚麻利地拿出纱布和消毒水,又跑回来蹲在穆萨身边,小声说:“大叔,我帮您包扎。”
穆萨看了他一眼,疼得嘴角抽了抽,却还是点了点头:“小心点……就好。”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从地道口走了过来,脚步声在空旷的地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走在前面的是李华,鼻梁上架着一副防蓝光眼镜,镜腿处用胶带缠了一圈——上次执行任务时被树枝刮断的,他一直没舍得换。他手里揣着个平板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是无人机的三维建模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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