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破蛊之思
龙元抬起手腕,借着煤油灯昏黄的光线瞥了一眼那只老旧军表。表盘上的荧光指针已经黯淡,但仍能辨认出时间——凌晨三点十七分。这意味着他已经连续七十二小时没有合眼。临时指挥室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泥土、汗水和煤油的特殊气味,这气味如此浓重,几乎能尝到它的味道:苦涩,带着铁锈般的腥甜。
这个用粗糙木板隔出来的狭小空间里,唯一的光源来自桌上一盏摇曳的煤油灯。灯光在墙壁上投下三人扭曲晃动的影子,随着火焰的跳动而变化形状,仿佛潜伏的鬼魅,伺机而动。外面不时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和婴儿的啼哭,每一声都像针一样刺在龙元的心上。他能分辨出哪些咳嗽属于谁:老约瑟夫那深沉的干咳,玛丽亚夫人那细弱的呛咳,还有那些不知名难民的集体咳声——这些声音构成了地道夜晚的交响曲,一首关于生存的悲歌。
徐立毅趴在木桌一侧,那双惯于握枪的手此刻正握着一把刻度已被磨蚀的尺子,在摊开的地道图纸上仔细标注。他的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在图纸上留下深色的印记。越塔坐在另一侧,面前摊着“风鸢-III”无人机的设计图,他的手指在图纸上快速滑动,嘴里念念有词,不时推一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那镜片上已沾满灰尘和指纹。
龙元站在他们之间,身体紧绷如弓。他用红笔在地图上圈出三个关键位置,笔尖几乎要戳穿纸张。
“传统地道的九曲十八弯结构必须保留,这是我们躲避轰炸的唯一优势,”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砂纸摩擦着木头,“但这三个关键节点必须更换为碳纤维支撑。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每说一处,红圈就更深一分,“是最容易在持续炮击下坍塌的致命点。根据计算,普通木梁撑不过下一场暴雨,更别说150毫米以上的重型火炮了。”
徐立毅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碳纤维?我们去哪里弄?民用市场早就断供了,黑市上的价格是黄金的三倍,而且大多是劣质品。”
龙元的嘴角微微抽动,左颊上那道伤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我已经让后勤组去北坡搜集被击落的无人机残骸。根据上周的侦察,至少有四架‘猎隼’型侦察机坠落在那里,它们的机翼和主体结构都使用了军用级T800碳纤维复合材料。”
越塔猛地抬头,眼镜后的双眼闪过一丝惊愕:“指挥官,北坡是伊斯雷尼的前沿警戒区!他们的热感应监视器每三分钟扫描一次整个区域。上次我们的人试图进入,三人中只有一人活着回来——带回来的只有一身烧伤和破碎的精神。”
“我知道风险。”龙元打断他,声音如铁,“所以我亲自带‘夜枭’小队去。凌晨三点行动,趁着雾气最浓的时候。李岩测算过,明天凌晨的雾气浓度将达到峰值,能见度不超过五米,热感应也会受到干扰。”
徐立毅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一首古老的战歌节奏。
越塔深吸一口气,将话题转回眼前的问题:“即使材料问题解决,拆解也需要专业工具。我们只有两把碳纤维切割刀,一把已经钝了,另一把电力不足。按照现在的进度,可能赶不上伊斯雷尼的下一次进攻。”他顿了顿,手指点在无人机设计图上,“更糟的是,‘风鸢-III’的续航只有40分钟,要覆盖进山的三条主干道,至少需要六架无人机轮换,可我们现在只有三架能正常运作。第四架的导航模块出了问题,上次差点撞上山崖。”
龙元走到地图前,手指沿着进山的三条道路滑动,那是他们的生命线,也是死亡可能来袭的路径。他的指尖能感受到地图上细微的凹凸——那是无数个不眠之夜,他和队员们用针尖标记出的每一个防御点、每一个陷阱、每一个可能的逃生通道。
“进度必须赶出来,我们没有选择。”他的声音不容置疑,“切割刀不够,就设立轮班制,人歇刀不歇。至于无人机...”他突然停住,眼睛在煤油灯的光线下闪烁着计算的光芒,“把备用电池都改装并联,虽然会大幅缩短使用寿命,但至少能延长15分钟续航。对付伊斯雷尼的侦察车队,这15分钟可能就是生死之差。”
徐立毅从一堆文件中抽出一张统计表,推到龙元面前。纸张的边缘已经卷曲,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每一个生命的重量。
“我已经完成了地道内平民的全面统计,一共127人,其中老人23人,孩子31人。改造时必须留出专门的避难区域,通风和排水系统必须优先处理,否则这种封闭环境不出三天就会爆发疫情。”他的指尖划过表格上的数字,那些数字仿佛有了温度,有了呼吸,“物资情况更不乐观:压缩饼干只剩287块,饮用水勉强够喝五天,药品...特别是消炎药和止痛药,几乎见底了。昨天又有两个孩子开始发烧,玛利亚修女说可能是水源污染引起的伤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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