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天启七年,朝廷加征辽饷的诏令再次如同催命符般抵达”时,洪熙帝·朱高炽也是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雷霆击中。
他本就病弱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猛地爆发,苍白的脸颊瞬间涌上不正常的潮红。
朱高炽用手帕死死捂住嘴,待摊开时,那抹殷红刺得身旁的太子朱瞻基心头一紧。
“父王!”
朱高炽摆了摆手,阻止了儿子与太医上前,他的目光没有离开天幕,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悯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哀求,泪水无声地滑落,混着嘴角的血丝,他也浑然不顾。
“不能再加了......真的......不能再加了......”
他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心碎的无力感:
“百姓......百姓的血......已经被榨干了啊......再加......就是......就是逼着人去死......去吃人啊......”
他一生信奉“仁政”,登基以来,废苛捐,罢采买,与民休息,将“黎民不饥不寒”视为最高的政治理想和道德追求。
然而,天幕像一把残酷的锤子,将他的理想砸得粉碎。他意识到,即使在他营造的短暂春天之后,严冬依然会降临,而且可能更加酷烈。
“朕......朕每日批阅奏章,看到减免赋税的数目,心中便觉宽慰......以为......以为百姓能多得一口喘息之机......”
朱高炽喃喃自语,充满了深切的自我怀疑:
“可这......这‘辽饷’......它......它根本不讲道理啊!”
“它不管你有没有收成,不管你是不是家破人亡......它就像......就像一把钝刀子,一刀一刀地割啊......”
朱高炽将后世的惨状,仿佛当成了自己的罪过,一种“我虽未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沉重负罪感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才让后世子孙有了加赋的借口?
“那李鸿基......他只想种地活命......他有什么错......”
朱高炽望着天幕,仿佛看到了无数个在赋税催逼下绝望的身影,痛彻心扉:
“后世大明朝廷......朝廷为何就不能......给他们一条活路呢......”
朱瞻基和杨士奇等人跪地泣告,言说此乃后世之过。
朱高炽缓缓摇头,泪如雨下:
“天下万民之苦,皆是朕之苦......见百姓如此,朕心何安......”
短时间内,剧烈的情绪波动仿佛耗尽了他的力气。
随后,朱高炽靠在御座上,喘息良久,眼神中的痛苦渐渐化为一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决绝。
“拟旨......”
朱高炽的声音虚弱却坚定:
“朕......要趁还能说话......再......再做点什么......”
“传朕旨意......再免山东、河南等地去岁受灾州县三年赋税......开放南海子......允流民垦种,所产尽归其有......”
“将那‘五亩规划’......广印天下......命各县设‘农师’,专司推广......”
“朕......要让这‘仁政’......多延一年......是一年......多活一人......是一人......”
......
【明宣宗·朱瞻基时期】
宣德帝·朱瞻基看到李鸿基在那方朱印公文前最终放弃反抗时,脸上的从容瞬间凝固。
他没有震怒,没有悲泣,而是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手指停在御案上一只精美的蟋蟀罐上,却毫无把玩的兴致,眼神锐利而复杂,仿佛要穿透那卷公文,看清其背后令人心悸的权力本质。
“呵......”
良久,朱瞻基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轻笑,带着几分自嘲,几分寒意。
“好一方朱印......好大的威风......”
他自幼聪慧,精通权术,登基后平衡朝局,驾驭臣下,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开创“仁宣之治”,内心不乏自得。
他深知权力的妙用,也享受权力带来的秩序与稳定。
但是此刻,这方印信展现出的力量,让他感到一种陌生的恐惧。它不再是维护统治的工具,而是一种能轻易碾碎个人意志、扼杀一切反抗希望的绝对权威。
“朕......”
朱瞻基在心中自语。
“朕常以为,治国如弈棋,重在平衡,重在掌控。朕的旨意,朕的印信,理应畅通无阻。可......当这‘畅通无阻’,是建立在这样的......这样的绝对碾压之上时,这棋局,还有什么意思?”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自己所依赖的统治根基,其底层竟然蕴含着如此冷酷和可怕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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