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歼灭战,李鸿基部猝不及防,阵型大乱,陷入各自为战的绝境。】
【尽管李鸿基及其麾下刘宗敏、田见秀等悍将奋力厮杀,左冲右突,但是官军准备充分,兵力占优,包围圈层层叠叠,如同铁桶一般。】
【血战从白天持续到黄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李鸿基的主力几乎损失殆尽,妻女失散,大将刘哲、俞彬等多人战死。】
【在最后关头,李鸿基、刘宗敏等仅率残部十余人,凭借悍勇与对地形的熟悉,杀开一条血路,冲破重围,遁入潼关以南、陕西东南部的商洛山中。】
【此时的李鸿基,可谓陷入了人生的最低谷。身边仅剩十七骑,粮草断绝,伤病交加,与外界的联系,更是几乎完全中断。】
【商洛山重峦叠嶂,人烟稀少,他们如同消失了一般。天下人皆以为,“闯王”李鸿基已就此成为历史。】
【消息传至北京,朝野上下,一片欢腾。张献忠“投降”,李鸿基“覆灭”,其余大小股义军或降或散,似乎杨嗣昌的“十面张网”已然奏效,困扰朝廷十余年的流寇之患,即将彻底平定。】
【崇祯皇帝龙颜大悦,对杨嗣昌褒奖有加,认为中兴在望。】
【那些一直视起义军为“乱民”、“流贼”的贵族、公卿、士大夫乃至众多儒生,更是弹冠相庆,认为天道终于回归,王法得以伸张。】
【在这种氛围下,一首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的讥讽诗,迅速在士人圈中流传开来,道尽了他们对起义军的鄙夷与对朝廷“胜利”的歌颂:“不做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
【“往来楚蜀肆猖狂,弄兵潢池无状。”】
【“云屯雨骤师集,蛇豕奔突奚藏?”】
【“许尔军民绑来降,爵赏酬功上上。”】
【可以说,这首诗道尽了满朝贵族公卿士大夫的高高在上,以及对于起义叛军的鄙夷。】
【而此时在商洛山深处,寒风裹挟着湿冷的雾气,穿透简陋的茅棚缝隙,吹得中间那堆苟延残喘的篝火明灭不定。】
【李鸿基此刻正蜷缩在一张破烂的狼皮上,腿上盖着勉强御寒的茅草。】
【潼关南原的惨败,如同昨日噩梦,十七个伤痕累累的兄弟——刘宗敏、田见秀、李过、高一功......围坐在一旁,沉默如同山石。】
【很快,棚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负责打探外界消息的顾君恩,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其脸色更是比天色更加阴沉。】
【随即顾君恩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被揉得发皱的纸,递给了李鸿基。】
【“闯王......这是......这是从山外传来的,那帮京城里的官老爷......还有那些读书人......作的‘诗’。”】
【顾君恩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
【李鸿基展开那张纸,借着微弱的火光,逐字看去:“不做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往来楚蜀肆猖狂,弄兵潢池无状。云屯雨骤师集,蛇豕奔突奚藏?许尔军民绑来降,爵赏酬功上上。”】
【起初,李鸿基的目光是平静的,带着败军之将的麻木。】
【但很快,那平静被打破,一种难以置信的神色浮现在他脸上。他读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烧红的炭块,烫在他的眼底。】
【“饿殍......螳螂......猖狂......无状......蛇豕......”】
【李鸿基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重复着这些刺眼的词汇。拿着纸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篝火的光芒在他眼中跳跃,却点燃不了丝毫暖意,只有越烧越旺的冰冷火焰。】
【突然,李鸿基猛地将那张纸攥紧,揉成一团,仿佛要将其捏碎!胸膛剧烈地起伏,喉咙里发出野兽受伤般的低吼。】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终于爆发的怒吼,震得棚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李鸿基霍然起身,将那团纸狠狠砸向地面,犹不解恨,又用脚疯狂地踩踏!】
【“安安饿殍?!安安饿殍?!!”】
【李鸿基双目赤红,状若疯魔,对着虚空,对着那看不见的庙堂衮衮诸公咆哮:“他们......他们竟然要我们安安分分地做饿死鬼?!!”】
【这一刻,李鸿基想起了被饿死的爹娘,想起了被苛捐杂税逼得要卖儿鬻女的乡邻,想起了延安府大旱时,路边那些蜷缩着、最终被野狗啃食的“安安饿殍”!那些麻木等死的眼神,曾是他心中最深的刺痛!】
【“为什么?!!”】
【李鸿基猛地抓住身旁刘宗敏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宗敏!你告诉我!为什么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能说出这种话?!!”】
【“难道我们天生就是贱民?就活该被饿死?就连挣扎一下,求一条活路,就是‘效尤螳螂’?就是‘弄兵无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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