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民讨皇帝、士绅、官吏、富户檄》如同一道撕裂天幕的霹雳,几乎同时轰击在崇祯十六年摇摇欲坠的华夏大地上。】
【它们通过各种隐秘或公开的渠道——说书人的口、江湖客的传言、贴在高墙上的匿名揭帖、甚至是孩童传唱的歌谣——以惊人的速度传播开来,在每一个角落激起了滔天巨浪。】
【在陕西黄土塬的窑洞里,老农攥着半块麸皮饼,听着过路逃荒者磕磕巴巴念出檄文里的字句,浑浊的眼睛瞪得滚圆,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
【那字句太烫,烫得他心口发疼。】
【“罪在庙堂......视民如仇......人相食......”】
【这不就是他们亲身经历的地狱吗?原来这地狱有名字,叫“朱明无道”!】
【原来他们的苦,不是命,是“罪”!】
【在江南水乡的渔船甲板上,常年被渔霸和税吏盘剥的渔民,听完识字的船老大念完檄文,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一个年轻后生猛地一拳砸在船舷上,低吼道:“......胥吏如蝗,酷吏似虎!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说得好!说得太他妈对了!”】
【长久以来压抑的屈辱和愤怒,仿佛找到了一个泄洪的闸口。】
【船头织渔网的老妪也是停下了手,想起被岸上豪强强征的“泊船银”,想起被抢走渔获还被打死的儿子。】
【而后,她望着岸上灯火通明的酒楼妓馆,那里传来丝竹和嬉笑声,对着漆黑的海面,用谁也听不懂的古老疍家话,喃喃诅咒般重复着:“血腥......血腥......”】
【在北方饱受鞑子劫掠和官府“辽饷”、“剿饷”双重压榨的边镇屯堡,缺饷数月、衣不蔽体的军户们传阅着檄文残页。】
【“......加征三饷竟致使人相食......龙椅之下,尽铺黔首白骨!”】
【一个老兵喃喃念着,眼眶突然红了。】
【他想起了饿死的妻儿,想起了那些被上官克扣、永远发不到手里的饷银。】
【他们豁出命守卫的,到底是什么?】
【在矿坑深处,一群浑身黢黑、骨瘦如柴的矿工,挤在昏暗潮湿的窝棚里。】
【一个曾在村塾旁听过两年的同伴,就着松明火把微弱的光,艰难地辨认着辗转传入的檄文抄件。】
【当念到“仓廪粟米,皆带泪痕......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时,窝棚里响起一片粗重的喘息。】
【一个失去两根手指的老矿工,猛地扯开几乎烂成布条的衣襟,露出胸膛上被监工用烙铁烫出的“盗”字疤痕,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浑浊的泪水混着煤灰滚落:“泪痕?”】
【“老子们流的不是泪,是血!是拿命换来的血汗,都填了那些管矿老爷、黑心炉房的无底洞!”】
【在运河码头,扛大包的苦力堆,晌午歇脚,几个识字工友凑在一起,对着皱巴巴的纸片,结结巴巴地拼读。】
【当“此等富户,岂可谓仁?”一句被念出,旁边一个沉默寡言、脊背被重包压弯的中年汉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
【他想起去年冬天,女儿病重,他向包租码头货栈的东家预支工钱救命,东家却笑着用算盘敲他脑袋:“你的命值几个钱?死了,后面有的是人抢着扛。”】
【最后,他女儿死在了腊月里。】
【中年汉子盯着那纸片,仿佛要把它刻进眼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仁?他们......吃人不吐骨头。”】
【在湖广流民营漏雨的草棚下,一群因水患田产尽失、辗转逃荒至此的农民,围着一位同样落魄的落第秀才。】
【秀才用沙哑的声音读着檄文:“忆昔大泽乡畔......黄巾军中......千百年来,我等百姓屡屡揭竿......”】
【听到“揭竿”二字,人群一阵骚动。】
【一个满脸菜色的汉子猛地站起,又因虚弱晃了晃:“先生,您是说......陈胜、吴广、黄巢......他们,和咱们一样?都是被逼得活不下去才......”】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熄灭已久的一点火光,似乎在风雨飘摇的草棚下,微微颤动着重新燃起。】
【原来,造反不是大逆不道,是走投无路;原来,先人早已走过这条路。】
【在川边茶马古道背夫歇脚的石崖上,几个被沉重茶包压得佝偻的背夫,在悬崖边的窄道上短暂喘息。】
【识字的老马头用汗巾擦着模糊的视线,念着不知从哪张告示上撕下、又被人辗转抄录的片段:“凡我天下黎民,当以燎原之火,焚尽不平。”】
【山风呼啸,卷走他的声音。】
【一个年轻的背夫,肩上磨出的新伤还在渗血,他望着脚下深不见底的峡谷,又回头望看来时无穷无尽的山路,突然哑声说:“马头,这火......要是真能烧起来,能不能烧断这背不完的茶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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