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顺着山路走了大半日，日头渐渐西斜，毒辣的阳光褪去，只剩山间微凉的风裹着草木气息吹来。他腹中早已空空如也，自清晨从村落逃出，只在路边摘了几颗野果充饥，此刻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下的石子硌得生疼。
他抬头望了望前方，只见山路愈发陡峭，两旁的树林也变得茂密起来，枝叶交错着遮天蔽日，连夕阳的余晖都难以穿透。按照村里老人的说法，再往上走便是第一座大山的山腰，据说那里曾有樵夫见过野兽出没，寻常人极少敢涉足。林砚攥了攥腰间的布囊，摸到青铜令牌冰凉的触感，心里的胆怯稍稍压下几分——他如今已无退路，若停在这里，既能被追来的蒙面人找到，也无法按时抵达云栖山。
咬了咬牙，林砚捡了一根粗细适中的树枝当拐杖，撑着身子继续往上走。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山间响起此起彼伏的虫鸣，偶尔还夹杂着几声不知名野兽的嚎叫，听得人心里发毛。林砚借着微弱的月光辨认着山路，脚步愈发谨慎，生怕一不小心跌下旁边的陡坡。
就在这时，前方的树林里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翻动枯枝败叶。林砚心里一紧，急忙握紧手中的树枝，屏住呼吸躲到一棵大树后面，探头朝着响动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月光下，一个身着灰布衣衫的老者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把小锄头，在草丛里挖着什么。老者头发花白，背有些驼，脸上布满了皱纹，看起来约莫七十多岁的模样，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不像是追杀他的蒙面人。林砚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但仍不敢贸然上前，只是静静观察着老者的举动。
片刻后，老者站起身，手里捧着几颗通体雪白、形状像小萝卜的东西，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低声自语道：“总算找到了，有了这雪参，老婆子的病又能撑些日子了。”说罢，他将雪参小心翼翼地放进腰间的竹篓里，转身准备离开。
“老丈留步！”林砚见老者并无恶意，便从树后走了出来，拱手行了一礼。
老者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警惕地望着林砚：“你是谁？为何在此处？”
“老丈莫怕，我并非恶人。”林砚连忙解释道，“我名叫林砚，是山下村落的人，因要前往云栖山寻亲，途经此地，天色已晚，正想找个地方歇息一晚，恰巧看到老丈在此。”
老者上下打量了林砚一番，见他衣着朴素，身上带着不少尘土和划痕，眼神清澈，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警惕的神色才稍稍缓和。他叹了口气，道：“这山间夜里不太平，常有野兽出没，你一个后生独自在此，实在危险。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山坳里，若是不嫌弃，你便随我回去歇息一晚，明日再赶路吧。”
林砚闻言，心中一喜，连忙拱手道谢：“多谢老丈收留，若有叨扰之处，还望老丈海涵。”
老者摆了摆手，道：“都是出门在外的人，互相帮衬是应该的。走吧，再晚些，山里的风就更冷了。”
林砚连忙跟上老者的脚步，跟着他穿过茂密的树林，约莫走了一刻钟，便来到了一处山坳。山坳里有一间简陋的茅草屋，茅草屋前搭着一个小小的篱笆院，院里种着几株蔬菜，看起来十分清静。
老者推开篱笆门，朝着屋里喊道：“老婆子，我回来了，还带了个后生回来歇息一晚。”
屋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老头子啊，快进来吧，晚饭刚热好。”
老者领着林砚走进茅草屋，屋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土炕、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墙角堆着一些柴火。土炕边坐着一位老妇人，面色有些苍白，见林砚进来，便笑着点了点头。
“后生，快坐吧。”老者给林砚倒了一碗热水，“一路赶路，肯定渴了，先喝碗水暖暖身子。”
林砚接过热水，喝了一口，一股暖意顺着喉咙流进肚子里，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他放下碗，对着老者和老妇人道：“多谢老丈和老夫人收留，今日若不是遇到你们，我恐怕要在山里受冻了。”
“客气话就别说了。”老妇人轻声道，“老头子说你要去云栖山？那地方可远着呢，而且山路难走，你一个后生独自前往，可得多加小心。”
林砚闻言，脸上露出几分愁容：“我也知道前路艰险，可云栖山有我必须找到的人，无论多难，我都得去。”他没有提及青铜令牌和蒙面人的事，一来是怕给老者夫妇带来麻烦，二来也觉得此事太过离奇，未必能让人相信。
老者叹了口气，道：“云栖山曾是武林中有名的门派，据说门派里的人个个武功高强，行侠仗义，可惜前些年不知出了什么事，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如今知道那地方的人已经不多了。我年轻的时候，曾跟着樵夫去过云栖山脚下一次，那里常年云雾缭绕，山路崎岖，而且山脚下还有不少岔路，若是没人指引，很容易走错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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